“不说这些了。”周予骎不知道从哪里捻了一把黄色的带着刺的小毛球果子,“要不要尝尝?”
“吃了会死吗?”池烨看着那个长得有点过于鲜艳和漂亮的东西,难以下嘴。
“可能吧,”周予骎说着,舌尖在那个毛刺上舔了两下,“我试试毒。”
“唉,你真吃啊?”池烨连忙去他手里抢。
“试过毒了,真可以吃,刺猬果。”周予骎把手里的那颗小毛球递给他,“尝尝吧,师兄。”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池烨半信半疑咬一口,酸意瞬间蹿上来,舌尖发麻,表情都拧成一团。
周予骎在旁轻轻笑,凑近他耳朵,气音又软又痒:“师兄,你好乖,好听话。”
周予骎的呼吸就在耳边,池烨看着他的眼睛在半明半暗中闪光,再次发出疑问:“真能吃吗?”
“真嘞嘛。”周予骎低头,就着他手含过那半颗刺梨。
酸涩尖锐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冲刷过味蕾,带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清醒,过量的维生素C像是蛮横地激活了每一个濒临倦怠的细胞。
“就是刺梨噻。”他故意用贵州方言说。
“是有滴像。”池烨学他的口音,味觉记忆浮现在脑海,可果子的味道与酸甜的刺梨汁相比,简直云泥之别,“但连到皮吃起很涩,还扎嘴。”
“怎么都学会说贵州话了?”周予骎笑。
“学过,追你的时候。”池烨顺嘴说了出来。
周予骎明显愣住了,看着他,眼底的光闪动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你以为你这么好追吗?小爷当时花了可大心思了。为了跟你营造共同话题,特意打探你的喜好,发现你平时居然一点爱好都没有,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最好找的切入点肯定就是你的家乡贵州啊。”
“我有这么难追吗?”
“你这死小孩又不爱说话,得费老大劲儿了。”池烨回忆着,“我当时还怀疑你性冷淡来着。”
周予骎从未听池烨这样剖白过,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喉结滚动:“你还做过些什么?”
“哪能让你知道这么多。”烨把话题拽回那颗刺梨上,刮着果皮上坚硬的软刺,仿佛那样就能触碰到眼前这个人同样包裹着硬壳的内里,“还是加工过的刺梨汁好喝。这空口的,太野了。”像你。他在心里补了半句。像最初那个让他无从下口、又念念不忘的周予骎。
“能吃的。”周予骎却不在意,目光投向洞口外那片视线之外的、被暴雨吞没的山野,声音沉缓下去,“我小时候,经常在这些山坳坳、石头缝里找它们吃。”
刺梨,果如其名,表面长满了毛刺,虽然个头不大,软刺虽不似榴莲般坚硬,但也不好入口。且只长在那种贫瘠、陡峭、无人问津的崖壁石缝里,靠着一点薄土和露水挣扎着活,浑身是刺,果实酸涩,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抵御,而非讨好。
池烨冷不丁地问:“你上辈子是骆驼吗?”
见周予骎的眼神里有些惊诧,他还一本正经地科普起了骆驼:“舌头的角质化程度高,更耐磨。”
“池烨,”周予骎也一本正经地回应他,“我有时候在想你这么好笑的人,怎么能去开庭呢?”
“嗯?”
“法官大人会因为你的冷幽默而宽恕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