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还没来得及给白榆介绍水龙头这种造福全人类的发明吧,合着这一桶又一通的水都是白榆自己一趟又一趟地跑去老井那用那个年久失修特别难用的井轱辘挑来的吗?
好的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白榆看到他沾了灰的碗直接往干净的水里扔那么大的反应,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开始洗水缸,辛辛苦苦一晚上挑出来的干净水就这么被糟蹋的一大盆,这换谁能不生气啊。
白榆没空搭理他一天要发八百次呆的东家,双手握住水缸的两端手腕开始发力,让沸腾的热水沿着手腕移动的弧度来回晃动后把缸底的污垢给带出来,随后又用脚抵住水缸,抓着缸口向下倾斜转动缸里的水烫洗水缸的每一个角落。
就这么这么来回转动几圈,基本上能清除水缸里的大部分浮灰,剩下那些比较顽固的一会儿把水倒了再冲洗几遍也就干净了。
抬水缸本来就是个力气活,更别提里面还掺了大半盆沸水,蔺桉好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拒绝了。
白榆嫌他力气小还不会找角度,站边上杵着还把光都遮了,让他过去一旁陪猫玩,如果非要帮忙就去井边再挑一盆过来,要是不愿动找个遮不到光线的坐着也行,只要不站在边上打着帮忙捣乱就行。
蔺桉手上抬着白榆抽空递过来的空桶好几次想告诉白榆家里通了自来水这件事,可看着白榆眼神发亮干劲十足的模样愣是没敢开口,只能照他的吩咐蹲在挡不到光的地方玩盆逗猫,眼神还时不时地往水龙头那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白榆这个残忍的真相。
等表面的浮灰和以前堆放的杂物残渣都差不多被热水冲干净了,白榆把水缸放稳后拖了条凳子坐下,想着稍微休息一会儿再叫上东家一起把缸的脏水抬出去倒了。
白榆才坐下来喘了口气,就看见一旁玩猫的东家把盆里的猫抱出来,用白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来朝白榆之前就一直很好奇用法但又不太敢碰的洗手台走去,在白榆茫然的目光下一脸沉重的,拧开了水龙头。
?????!!!!!
是的,蔺桉在一晚上又洗灶又洗缸往井边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的倒霉蛋白榆面前!拧开了水龙头!
拧开了!那个连接了自来水管的!接了热水器的!自带过滤设备的!不用费力八经去挑的!新时代(其实没那么新的)人类之光——水龙头!
只见蔺桉用手轻轻拧了下那个用钢铁制成的奇怪物件,就有水流在白榆正经且茫然的目光下从里面接连不断地流出来。
而且更造孽的是,蔺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不仅当着白榆的面拧开了水龙头,还找出来两个碗,左右两边同时开着分别接了一冷一热两碗水给白榆端了过去。
白榆看着面前的两碗水,和那个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出水来的钢铁物件,以及身前眼神中带着些许同情和担忧的东家深吸了一大口气,用拳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和汗水一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了。
蔺桉在下定决心拧开水龙头那一刻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当他真的对上忙碌了一晚上的青年面无表情的对着水龙头掉眼泪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本来就被发黄韭菜暴击的良心痛得越发厉害了。
可作为间接造成悲剧诞生的罪魁祸首的他还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给哭泣的青年递上几张纸巾,在亲亲拍打青年的背,试图给被水龙头打击过深失去颜色的青年一点点心灵上的安慰。
“榆啊,这缸,咱还洗不?”
白榆接过罪魁祸首递过来的纸擦了把眼泪,恶狠狠地说道:“洗,我辛辛苦苦挑了一晚上的水过来就想把这个缸洗干净,现在都洗到一半了为什么不洗,不仅要洗!还要拿热水洗!拿热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冲个遍的狠狠洗用力洗!”
蔺桉拍了拍白榆的肩膀,并觉得再给眼前悲愤交加的青年补上一刀。
只见他用眼神示意青年在椅子上坐好,从橱柜里掏出塑料软管和高压水枪,对准水龙头接好之后,丝毫不考虑后续厨房积水的问题对准了地上无辜的水枪就是一顿滋。
这一滋,不仅滋开了水缸表面积攒的多年的污渍,还给刚对着水龙头怀疑人生的青年带了又一次暴击,让坚信自己不论到哪都能迅速适应下来的青年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