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冷哼了一声:“你就算被砸了脑袋都不像是会和路过的人一见钟情的类型。你是不是。。。。。。。”
是不是把我看成了别人,是不是在我没参与的那段人生里还有另一个人已经成全过你的喜怒悲欢,你如今的温和、包容,是不是为另一个人磨出来的?不过这段话太酸了,又酸又矫情,李倓实在没脸说出口。
刚睡醒的火药坛儿发现人回来了,踮着脚优雅地走过来,扭头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黏在一起的两脚兽,喵了一声算打过招呼,又优雅地踮着脚走了。
李倓伸手抓住李俶的领口——李老师今天只穿了一件圆领T恤,登时被拉变形了——他问:“李俶,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李俶如果敢说是,他一定要……要怎么办?李倓一边想在心里放点狠话,一边又什么都没放出来。
很明显,一向只看严肃文学的李俶没想到李倓的思路能狂野到这个地步,他哭笑不得地把领子从李倓手里解救出来,俯身亲了一下李倓的手腕:“想什么呢,傻倓儿,我一直都只有你、只爱你。”
一直到他找回李倓的那一刻,李俶才真切地意识到,春花秋月又在这片土地上轮转了一千三百次啊。可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虽然李倓感觉还有一点说不通的地方,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李俶在亲吻他的手腕时,低垂的眼睫上有一点盈盈水光。
他哭了吗?李倓想。不应该吧,明明是他对我有所隐瞒。
李俶的唇瓣贴在李倓的腕脉上。薄薄的皮肤下应该是涌动的血管、跳跃的脉搏,这个动作下的嘴唇感觉不到。李俶只能顺着手腕慢慢往上啄。
李倓突然泄了气,算了。他发现自己的理智说服不了情感,他早就全然地信了李俶说的每个字。
嘴唇贴到喉结上的时候,李俶终于感受到了李倓的心跳,他叼起一点软肉在牙尖轻轻磨了磨,感受到李倓“嘶”了一声,才抬起一双盛满了深情的漂亮眼睛:“可以吗?”
事已至此,李倓难道还能说不行吗?
“哐当”一声巨响。被忽视了太久的猫顺着腥味打翻了装田螺的盆。眼看火药坛儿还要去祸害旁边的肉馅,李俶只能急急闪身去拎猫。
旖旎的氛围瞬间散了个干净。
李倓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流日不利,什么东西都和他对着干。他按着突突乱跳的额角,咬牙切齿道:“把猫给我关起来!”
“先吃饭吧。”李俶把沉甸甸的火药坛儿往李倓怀里一塞,觉得李倓有点恼羞成怒的表情应该特别下饭,他顿了顿,那点促狭的笑意更浓了,“倓儿要是实在着急,我就做简单一点的。”
“谁着急了。”李倓抱着怀里那团突如其来的、还在不安分扭动的暖烘烘毛团,整张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他瞪着始作俑者火药坛儿,橘猫也回瞪着他,一人一猫在无声的对峙中火花四溅。李倓气结,想把这麻烦精扔回去,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幼稚,只能咬牙切齿地把猫往怀里搂紧了点:“把它弄开!看着就烦!”
“好好好。”李俶从善如流,忍着笑把猫接回来,迅速关进了旁边预留出的小次卧,世界瞬间清静了大半。
厨房里只剩下一片狼藉——被打翻的田螺盆,沾着腥味的盐水淌了一小片,几颗田螺无辜地在地上打转。
“先坐一会,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李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动作也极其麻利。他抄起厨房湿巾,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那摊盐水田螺的混合物擦得干干净净,连带着几颗倒霉的螺壳也被无情扫入垃圾桶。
李倓虽然脸上还挂着点黑气,但人没走远,就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抱着手臂当监工。看着李俶那熟练劲儿,再看看那灶上小火慢炖的已经飘出咸鲜香气的骨头汤底,还有那盆没被祸害到的肉馅……他心里那点被猫拱出来的邪火,奇异地消散了一小半。
李俶麻利地清理完地面,又擦了擦台面,最后才把目光投向那盆仅存的、尾部剪得整整齐齐的田螺。
嗯,数量少了近一半,但做个小份的也够了,左右也就两个人吃。
他重新戴上一次性手套,挽了挽袖子,开始专注地往螺壳里填塞肉馅。
暖黄的灯光下,李俶微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发丝随着动作轻晃,神情专注地对付那些滑溜的螺壳,还好他这次专挑大的买,倒也不是很费劲。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肉馅搅拌声、锅底汤水轻微的咕嘟声,以及……
次卧紧闭的门板后面,传来火药坛儿“咚咚咚”扒门的闷响,间或夹杂着几声委屈又控诉的“喵呜——”
李俶手下动作没停,只微微抬眼,含笑着瞥了李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