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喊了,灵根给了,陈安柒心中清明痛快,等小白师父功法传授与他,日后勤加练习,早晚有一日定能手刃仇人,为大家报仇,他踌躇满志,等脑海中声音消下去了仍是兴奋不减,坐立难安,又起来打了套以前周老头教过的八段锦,几番动作下来,出了一身热汗,精神头反而更好了些。
“小白师父。”他小声喊,没有得到回应,只好默默将洞窟周围细细搜寻了一遍,确认了确实没有任何出口,又返回进来的那处,依旧是黑漆漆一片,但此时心境已经与掉下来是截然不同。他小心摸索,顺着岩壁一路向前,光滑的石壁上慢慢有苔藓爬上,触感湿润又黏腻,陈安柒扯住袖子将手掌包住,感受着前方飘过来的风,带着些许热度,像是林间草木被割下后的浓烈又醉人的味道。
出口!
陈安柒弯下身,自越往前越窄小的洞口爬过去,有光丝丝透入,草木香更加浓郁了,行至尽头,是一片低矮灌木,陈安柒以手作梳,劈开一条通道费力向外爬。
外面此时明月高悬,陈安柒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身下随着他的移动慢慢向前,待视野开阔起来,他加快了速度,爬出灌木的一瞬站立不稳,跌跌撞撞被搂进一个怀抱。
“你去了何处?”
?
比脑子更快的是手,陈安柒听见声音的一瞬推开身前人,看着周远迎着月光站在他面前,黑眸沉沉,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我去哪里,和你没有关系。”
“自然有关,你在我居住的山中失踪,魏炎找不到你人。”
陈安柒现在看他心中依旧怒火难消,但此时有了报仇的盼头,对死亡的恐惧难得在脑海中占据高位,怕将人彻底惹怒了,语气稍稍放缓,“我在山坡上摔了下来,刚刚才醒。”
他一身衣物四处划破,点点血迹四散分布,外袍不知去了何处,一头黑发凌乱不已,但一双眼亮的出奇,面上对自己的警惕丝毫不藏,周远只觉头痛,冷淡道:“你不愿信我无所谓,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朝云峰我今日找了个遍,没有生人迹象,寻至这里你又突然出现,这是为何?”
他下午接到魏炎来信时还不信,一个凡人能在朝云峰失踪简直荒谬至极,回来一查结界才发现,那凡人根本没出去过。
人去哪了?
魏炎这样问他,一心觉得他小肚鸡肠将人藏了起来,可他亦是不解,神识扫过整座山峰,却找不到踪迹。魏炎早已离开,走前仍不忘讥讽他自私,他虽不在意,可人还是要找,这一找就是直至深夜。几番无果,他甚至怀疑是否是先前师兄在山内某处设下过他不知道的结界,若陈安柒一个凡人误入其中,岂不是难逃一死。
他只得尽量去记忆里大师兄常去的几处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找到了,看陈安柒的状况,只怕真如他所想一般。
“你也说了,这是你的地方,我怎么样你不应该最清楚?自山坡滚落后我就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处狭小山洞中,刚爬出来就遇上了你。”
“何处?”周远倒是不知道这朝云峰还有哪处山洞他不知道的,看向陈安柒爬出来的地方,手中灵力积蓄,一瞬间将那堆灌木烧了干净。只是灌木丛后不见山洞的影子,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小土坡赫然而立。
“我、我也不知为何?”陈安柒这下真的震惊了,刚才爬出来明明摸着岩石壁,他看向袖侧,那里还有擦上去的苔藓痕迹,像是在提醒他一切不是他的梦,陈安柒安下心,心想小白师父神通广大,在周远的山中躲藏这么久没被发现,怎么会连个小破绽都收拾不了,一时对小白师父的敬重更甚。
周远不知他所想,手中灵力再次击出,那土堆炸开,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
果然还是道行不够。陈安柒心中默默鄙夷,看着周远停下动作转身向他而来。
“干什么?”
陈安柒怕他暴起杀人,又在心中默念小白师父,但周远停在他几步远处,面上倒没有不愉,轻声道:“你不是要下山?我送你。”
送他?
陈安柒摇摇头,周远的一切行为在他这里都无法做好,摆摆手拒绝,“我自己可以走。”
“你自己走的结果就是现在还在山上。”
“我……”陈安柒声音突兀停住,下一刻整个人软软倒下。周远一把将人拎起,思索片刻最后把人扛在肩上,昆吾剑在黑夜中寒光一现,顺着山下飞去。
——
陈安柒是被热醒的,胸口处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他伸手去抓,又摸到一手滚烫,那滚烫的物体动起来,陈安柒手上一痛,彻底清醒过来。白狐狸盘在他胸前,像个火炉,尾巴在他脸上一甩一甩,陈安柒这才发现狐狸纯白的尾巴尖部竟有一点突兀的黑。
“你真能睡,这样还怎么进步,我看修炼之途任重道远啊。”
狐狸唉声叹气,陈安柒一下撑起身,身上衣物还是昨日那套,随着狐狸一起滑落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锦囊,解开来,里面是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抱歉,小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