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教室空荡荡的。钟扬拄着拐杖回来取落下的题集时,听见顶楼传来细微的歌声。
天台门虚掩着。陆洵背对门口坐在水箱阴影里,耳机线垂在颈侧,哼唱的旋律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
钟扬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不像平时说话时那样轻,像浸了水的玉石,每个转音都带着潮湿的凉意。
“喂。”拐杖不小心碰倒空易拉罐。
歌声戛然而止。陆洵惊慌回头时耳机线扯落,手机屏幕亮着《富士山下》的伴奏界面。
“不知道你还会唱歌。”钟扬挪过去坐下。
陆洵迅速锁屏:“随便哼的。”
拐杖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尖:“唱的很好啊,你确实应该参加”
“什么?”
“艺术节。”钟扬仰头看天
“我都上不了台了,七班总得有个招牌吧?”
“就当是给我唱”
陆洵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你。。。想听我唱?”
“想啊。”钟扬咧嘴笑,“还没听过活的明星唱歌呢。”
“……”
节目审核前一天,陆洵在音乐教室练到很晚。钟扬拎着绿豆汤找来时,从门缝看见他站在窗前反复调整麦克风角度,侧脸被夕阳镀上毛茸茸的金边。
“试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唱到这句时他皱了皱眉,停下伴奏重新调整呼吸。
钟扬推门的手顿了顿,最终把绿豆汤挂在门把上,悄悄离开。
艺术节当晚,礼堂挤得水泄不通。钟扬被安排在首排伤员专座,拐杖斜靠在椅边,看着崔赫他们忙前忙后地搬道具。陆洵坐在他旁边,膝盖上摊着本书,但一上午都没翻几页。
“紧张?”钟扬戳戳他胳膊。
陆洵合上书:“有点。”
“就唱首歌,底下都是熟人。”钟扬满不在乎地摆手,“要是忘词了,我就带头起哄。”
这话没能安慰到陆洵。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留下几道浅浅的折痕。
“下面有请高一七班陆洵,独唱《富士山下》!
报幕声响起时,他猛地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
“喂,”钟扬拉住他衣角,“真紧张就看我。”
追光灯打下时响起零星掌声。陆洵白衬衫黑裤子,像株月光下的水仙。前奏响起瞬间,原本嘈杂的礼堂突然安静。
陆洵闭上了眼睛。伴奏响起时,他握话筒的手指节发白。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连掉了渍也不怕
怎么始终牵挂
苦心选中今天想车你回家”
声音出来的刹那,整个礼堂安静了一瞬。陆洵的嗓音比平时更低,带着某种瓷器般的质感,在麦克风里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