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点五十八分,远处的观景台陆陆续续围了好些人,他们笑着闹着,目光齐齐看着天空。
江雪樵轻声道,“低头。”
韩舟听话地低下头,江雪樵温柔地吻着他,眉心,鼻尖,嘴角,辗转又缠绵,温柔又旖旎。
倒计时三十秒,人群开始倒计时。
韩舟反应过来,按着江雪樵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倒计时二十秒,大家纷纷掏出了手机录视频。
江雪樵抬起眼,他看见青年眼中褪去了些许少年青涩,但看向他时却是始终如同当年一样,认真又温柔,饱含着无限爱意。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嘭!”
盛大的烟火轰然绽放,人群在遥远处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向身边的亲人,朋友,爱人,道出新年第一句“新年好。”
“新年快乐,韩舟。”
接吻的间隙,江雪樵轻声说道。
“新年快乐,江雪樵。我们的第二年来了。”
橙红,明黄,嫩绿的焰火在天空一道道绽开,漫天是缭绕的烟雾与绚烂的火光,多好看啊,多好的新一年。
………
第二年的元旦,是在北方的学校度过的,因为学业不得不留在北方,他们去看了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时,外面正下着雪,韩舟搂着江雪樵,他们在空旷的大街上笑得无畏又欢快。
第三年的元旦,是在外地的篝火前度过的,外出研习遇到跨年,西北的风粗犷热烈,像是这片土地上的苦水玫瑰,浸着苦涩荒凉的土地上生长出最热烈奔放的民族,江雪樵挨着韩舟坐在篝火旁,看当地人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他温柔的揉着江雪樵的发顶,轻声道“新年快乐。”
第四年的元旦,是在伦敦矮小但整洁干净的留学生宿舍。温带海洋的气候永远湿润,这座城市常年多雨,盛行的西风和尖顶的建筑,都给他们留下来很深的印象。他们在静谧的宿舍里接吻,蛋糕蜡烛的火光映出墙上缠绵的身影。
第五年的元旦,是他们第一次异地跨年,韩舟还是在伦敦,江雪樵却是在意大利未归。文艺复兴悠久的历史,人文主义闪耀着的光辉和恢宏的教堂,像是在眼前播放着电影。他们默契地走上街头广场,走进围观倒计时器的拥挤人流里,在新年的祝福响起时,通着视频的两人同时听见了两地的钟声。
异国他乡的祝福在耳边不断响起。
“新年快乐,韩舟。”
“新年快乐,江雪樵。”
第六年的元旦,江雪樵留学结束回了国,而韩舟正好在一个研究项目的结束阶段,临近跨年时正在遥远的北美。但十二月三十一号时,韩舟却说因为努力争取了一下,项目提前结束了,会坐飞机赶回来。
江雪樵知道,这句“努力争取一下”,是他连着熬了好几天不眠不休,守着实验仪器和数据的结果。
北方的夜晚飘着大雪,江雪樵未耽搁,匆匆赶往机场。
晚上很冷,江雪樵冻得鼻尖通红。韩舟不知道他来接机,但江雪樵想给他一个惊喜。
将近凌晨时,候机室的广播响了,江雪樵连忙小跑到外面。
坐了太久,骨头都冻硬了。
他一眼在人流中看到了韩舟。在这一年里,他们去了不同的国家,聚少离多。对上韩舟目光的瞬间,他有些恍惚。
仿佛是初见的那年盛夏,他毫无防备的闯入少年的视线,白色的短袖是洗衣粉清新好闻的味道。
现在的韩舟早已褪去少年青涩,眉宇间成熟稳重,温润的气质像是澄净的玉石,黑色的厚大衣,鸽灰色的围巾,在看见江雪樵时,愣了片刻,继而笑弯了眼,这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
“来。”
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张开了双臂。
江雪樵快跑几步,逆着人流,扑进了韩舟的怀抱。
新年的钟声准时响起。
韩舟摸了摸他通红的鼻尖,有些心疼,“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来了?”
“来接你回家。”江雪樵看着他的眼睛,“新年快乐。”
回家两个字触进了韩舟内心深处,异国漂泊三年的两人,最希望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
他抱紧了怀中人,“好,回家。”
今年的冬天还是很冷啊,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像靠着暖和的围炉,再也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