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将带来的生石灰沿途抛洒,言蹊和苗院使挨家挨户查看村民情况,一半人家都已空置,残存的另一半人家也是死的死病的病。他们躺在破旧的床上苟延残喘,凹陷的脸颊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看到有人进来他们拼尽全力扭转头颅,用混浊的眼神看向来人,呼吸困难导致他们发出哮鸣音,干枯的手伸向来人乞求寻得一线生机。
言蹊用力握紧手,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虽然他曾经生活在信息发达的现代,也为很多遭遇天灾的人民而难过,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天灾对人类的打击,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明白生命的脆弱。
苗院使看着紧闭的门窗和污秽的房间眉头紧皱:“将所有门窗全部打开,立刻清理出一方干净之地,将所有病人安置其中。”
“大人,这…”卫兵犹豫着不敢上前。
“不必担心,只要做好防护就不会感染瘟疫的,我与你们一起。”
有言蹊带头,卫兵们这才开始行动,很快就清理出一片空地,先用生石灰进行消杀,又草草搭建了一个简易茅草篷。
“大人,没有垫子,病人怎么住呢?”
言蹊一拍脑门,忘了这件事了。
“你去让村口的人准备褥子,我们先将病人抬出来。”
“是。”
“等等!”言蹊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纸,“让他们派人交给我爹,跟我爹说此物要尽快送到瘟疫区。”
卫兵接过图纸说道:“属下记下了,大人还有吩咐吗?”
“没有,你去吧。”
药棚熬好的药放在村口,苗院使带人去运进来,言蹊就和其他卫兵挨家挨户搜寻尚有气息的病人,将其抬出门外。
偶尔也有意识清醒的病人哭喊着说求他们放过不要活埋了他,言蹊初听时心下惊骇,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温声安抚病人。
“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将他们都挪进去,顺序按照病症轻重缓急安排。”
将所有病人安置好,苗院使将药汤一个个的喂进去,曾经人口丰盈的落雁村,如今只余这奄奄一息的二十几人。
稍歇片刻,留苗院使并两个卫兵在病人棚留守,走之前言蹊掏出一瓶抗生素交给苗院使,让他给重病之人都服下,转头带着其余人去百姓家中将所有被褥和屋内腌臜之物都进行焚烧掩埋。
对百姓家进行清理消杀的工作整整持续了三天,这期间言阙接到儿子送来的酒精提纯方法和使用方法后,紧急召集巨野县的制酒人家进行酒精制作,将提纯的酒精分给衙役,交代以后由他们带去给诸位大夫和太医。
这厢马不停蹄忙碌了三日的众人刚眯眼准备休息,激动的欢呼声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
“有用!有用!”苗院使激动的拽着言蹊往病人棚跑。
“慢,慢点。”言蹊被拖着往前跑,本就疲乏的身体更累了。
气喘吁吁的来到病人棚,言蹊跟着苗院使一起走了进去,原本只能躺着的二十余人,竟有三人坐了起来。
言蹊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他喃喃道:“太好了。”
坐起来的三人也眼眶湿润哽咽着道谢,原本绝望的病人一下就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药有用,他们可以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