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则给律夹了块鸡肉:“打球费力气,多吃点肉长结实。对了,今天那护膝戴着舒服不?要是松了明天爷爷再给你缝几针。”
律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应着:“舒服!蓝色的超好看,岳人都羡慕我呢!”
晚饭后,旭帮着收拾碗筷,律拉着祖父在客厅看网球比赛。
电视里的运动员跑得飞快,球拍挥得虎虎生风,祖父看得眼睛都不眨,时不时点评一句:“这发球姿势不对,得像小律今天那样,左脚在前才稳当。”
律在一旁咯咯笑,把外婆缝好的书包带指给祖父看:“您看,这样背着就不掉啦,外婆的手艺是不是超厉害?”
祖父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厉害,你外婆的手可巧了,当年给我缝军装扣子,比机器缝的还结实。”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亮了起来,把屋子照得暖暖的。
外婆坐在灯下给律缝明天要穿的袜子,针脚细密整齐,时不时抬头看看客厅里说笑的祖孙俩,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律靠在祖父怀里,听着他讲年轻时的故事,看着电视里跳跃的网球,鼻尖萦绕着饭菜香和栀子花香,心里满得像要溢出来似的。
夜里十一点,客厅的灯还亮着一小盏。
律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听见楼下传来祖父轻轻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外婆倒水的动静,玻璃杯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悄悄爬起来,光着脚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从围栏旁往下看,看见外婆正扶着祖父喝药,暖黄色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张被岁月揉皱又抚平的旧照片。
“老毛病了,别吵醒孩子。”祖父压低声音,却还是带着喘息,“明天早点起,把园子里的青菜摘了,小旭爱吃清炒的。”
外婆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知道你疼孙子,先把药喝了。医生说要少操心,你偏不听,今天站在球场边喊了一下午,嗓子能不哑吗?”
律缩回脚,轻轻躺回床上,鼻尖忽然酸酸的。
他想起下午打球时,祖父明明站一会儿就要扶着树歇口气,却硬是撑到他打完最后一个球;
想起外婆的咳嗽声明明比早上重了些,却还是笑着说“没事,熬点梨汤就好”。
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藏在咳嗽声里,藏在深夜的药碗里,藏在“多吃点”的唠叨里。
夜果然是掩盖情绪的最好幕布
第二天一早,律是被厨房的香味叫醒的。
他穿好衣服跑出去,看见外婆正站在灶台前煎鸡蛋,金黄的蛋液在锅里鼓起小泡,滋滋的声响里飘着黄油的甜香。
祖父则坐在餐桌旁剥橘子,手指把橘瓣撕得整整齐齐,晶莹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先把最大的一瓣塞进律嘴里:“甜吧?隔壁井下奶奶送的,说给孩子补维生素。”
早餐桌上,旭拿着手机翻出照片:“你们看,这是我在神奈川拍的网球场,下次带阿律去那儿打怎么样?有专业的裁判椅呢!”
祖父立刻凑过去,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场地够不够大?有没有遮阳的地方?别让小律晒着了。”
外婆则在一旁往旭的背包里塞饼干:“路上吃,这个是无蔗糖的,你爸最近血糖高,回头给他也带两包。”
送旭去车站时,祖父坚持要拄着拐杖送出门。
走到门口樱花树下,旭忽然停下来,弯腰抱了抱祖父:“爷爷,您腰不好别总弯腰给阿律捡球,下次我带个捡球器回来。”
又转向外婆,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银发:“外婆少做点针线活,上次给我缝的钱包还没舍得用呢。”
祖父别过脸去抹了把眼睛,转身拉着律往前走:“快回去,太阳要晒到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