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来自璃月的乘客对面的人也很想这么问。
没有哪个正常的须弥人能不为那样的景象而惊骇——甚至不需要直面,只是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被硬控。
怎么可能呢?
但想到如今在须弥遍地开花的异变,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所以……您究竟是……?”是谁?是来救我们的吗?
水手的声音低下去,神情小心翼翼的。
须弥人可以放心地像相信智慧那样相信世界树,世界树的判断自然也不例外。
枝桠伸向了这位来自璃月的客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本应不在小吉祥草王治下、不属于世界树的子民的外邦人,反而能够帮到祂?
或许,也能帮一帮须弥人?
没有哪个正常人想过这种没完没了的提心吊胆的生活。
船舱外面的河道上还翻滚着潮乎乎的浓雾,把他们的船吞进不知名处的胃袋里。
“只是一个要前往须弥城的乘客。”
医者没有让这脆弱的沉默持续下去,用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道。
他向来主张以诚待人。
水手当然知道他是个要前往须弥城的乘客,也知道自己讨好的探问被挡了回来。
他没有大商人们那样的巧舌如簧,被体面地拒绝之后,他只能语塞,只能自己去猜。
须弥城有什么能够吸引这种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的人物呢?
作为须弥这个国家的核心、也作为央陆的焦点,须弥城当然不会缺好东西。
南来北往的各色商品,不亚于北陆灯塔璃月港的繁荣,葱郁怡人的草木奇妙的与鼎沸人声相得益彰,千年智慧在教令院流转无休,拱卫着净善宫里最受崇敬的神灵。
可这些在随时可能砍下来的看不见的刀口下,都过于苍白无力了。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不知何时就不知在哪发作的异变,可能对在就近拱卫着净善宫的须弥城里长居不离的人而言,只是他人口中的惊悚。
可那样遥远可笑的天真,早就与他们这种哪怕在平日里讨生活、便已竭尽全力的人无缘。
净善宫里的神灵并没能阻止事态的恶化。
对一位能吸引世界树伸出枝桠的神秘人,他们须弥好像没有足以打动对方的东西。
这位神秘人并没有留客的打算,只是像一个寻常医者那样,给出吃好睡好之类老生常谈的医嘱,随后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他问不出什么来的,也猜不出什么来的。
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也对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