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心满意足地去做阅读理解。
郭睿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只是,偶尔看向姚杰专心写题的侧脸,心中还是有点刺痛。
晚自习十点半结束,今天不用练球,回到宿舍时间还很早。
于是十二点之前郭睿就刷完了给自己布置的题,空余的时间还背了会儿生物笔记。
然而,一旦停下笔,躺到床上,熄了灯,万籁俱寂,只剩下吴永康稳定的鼾声在黑暗中回荡时,那股被强行压抑了一晚上的、巨大的孤独和失落感,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晚自习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了,其实不然。
姚杰,姚杰。
为什么我们只能做朋友?
郭睿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放着周传雄那首残忍而应景的《冬天的秘密》,听得郭睿越来越难过。
上铺姚杰翻了个身,应该已经睡着了。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糊了一脸。
郭睿把头缩进被子里,压抑着自己吸鼻涕的声音。
要是让吴永康和姚杰听到自己大晚上在哭,岂不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这时宿舍门无声地划开一条缝。
巡夜老师一眼就看见靠门下铺那个鼓起的被子包在微微颤动。
老师兴奋起来,心说同学你深夜偷偷玩手机让我逮着了吧,于是他带着一种抓现形的得意,轻手轻脚地挪了进去,然后看准时机,猛地一把掀开了被子————
然后他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缩在被子里,带着耳机,泪流满面。
巡夜老师是个年轻小伙,从来没见过这样惊悚的场面,准备好的训斥卡在喉咙里,一时都忘了说话。
床上的人猛地用手擦了一把脸,竟有几分凶狠冷硬的味道。
“同学,我不收你手机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也别去跳楼啊。”老师最终压低声音,哆哆嗦嗦地说。
郭睿指了指对床和上铺,示意室友都睡着了,然后轻手轻脚跟老师出了宿舍门。
站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老师才更加直观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生的高大。他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然后这位壮汉低下头,吸了下鼻子,低下头说:“老师,我写检讨吧。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好吗?”说完,他还乖巧地递出了自己的手机。
老师努力板起脸:“藏手机确实不像话,你写检讨吧。手机我就不收了,你自己留着。”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下来:“同学啊,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会憋出心理疾病的。如果有心事不好跟老师说的话,可以找同学多倾诉倾诉。”
说完他拍了拍郭睿的手臂,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心说现在的学生真不容易,那么大一个小伙子竟然晚上躲在被子里哭。
郭睿感激地目送老师离开。老师的话没错,心事不能一直憋着,会憋坏的。
可是……
他郭睿,满腹的委屈、尴尬、心酸和那份注定见不得光的、刚刚破土就被狠狠踩碎的心动……
又能找谁说呢?
难道要对于净说“我误会姚杰给我写情书还亲了他结果发现是别人写的现在好尴尬好难过”吗?
还是对吴永康说“我好像喜欢上姚杰了但是失恋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胸口堵得发慌。
去洗漱间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刺骨的冰凉暂时压下了眼眶的热意。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一脸颓丧的自己,用力抹了把脸之后,轻手轻脚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