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被嘲笑了无数次的、被自己踩得只剩薄薄的一片的鞋底,终于彻底烂开。
就在他再次起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桌洞里的场景——
昨天刚收到的一整套书,已经全部被尽数撕成了碎片堆在里面。
前排的女生发出克制的低笑,男生则是直接过来坐到他桌子上问:“哎呀,大学霸,这不是咱班主任昨天刚给你买的书吗?怎么给撕了?”
这下不只是安塞尔的情绪共情作用了,慕屿本身也感受到巨大的愤怒,就在下一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甩到了那人脸上。
漂亮!慕屿在心里呐喊。
不过在那人将安塞尔提溜起来的时候,感受到身高体格差距,才又担心起来。
“你他妈傻x啊!又不是我给你撕的!”
那人将安塞尔猛地往后一扔,直接飞出一段距离,慕屿感觉到安塞尔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不禁在心里一阵呲牙咧嘴,奈何安塞尔不知从哪里憋出来的力气,竟然又拿着刀片挥了上去。
班里刚刚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起哄的人群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笑声消失,安静得针落可闻。
有人跑去办公室找老班,依旧不影响两人互不相让死不罢休的架势。
安塞尔不顾刀片又在手上划出了新的伤口啪嗒啪嗒流着血,心里像是被情绪撑炸了胸膛一样止不住力气,呼吸的力度牵引着上半身不停起伏。
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了这些爆发力,可偏偏那人非就不要脸,没有眼力见,不停地说着下流话,安塞尔终于忍不住:
“你他妈有病啊!!”
动作随着声音出去,刀片在刚触碰到那人脖子的时候才偏转方向插到一边。
他确实不知道书到底是不是他撕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生气,但是巨大的恨意让他做的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愧疚感。
他早就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了。
谁让他不识好歹的第一个找上来,那就把之前的账目一并算了也行。
安塞尔掐上他的脖子,目光变得阴险冷厉,没有人性,咬牙切齿地克制着自己说:
“你本来就该死!本来就该死!我欠你什么了吗!我该死吗!!”
气势和情绪让他眼里的红血丝愈发狰狞充血,那人没再像平时的口吻说什么“你就是该死啊”的话,知道这人发了疯,自己的生命安全目前真的有危险。
于是他没吭声,任由窒息感扑面而来,安塞尔极力隐忍了好一会,才松开他的脖子,转身离开。
留下安静得仿佛不通风的教室,偶尔有几声咳嗽。
安塞尔冲去楼下,在教学楼后的荒凉地猛地踹向墙面,脚底被刺到的疼痛感被震得更愈,他却不明所以的又连踹了好一会。
心里的阴云暂时可以让他呼吸,他把攥在一起分不开的两个拳头放到膝盖上坐下来,感受到手上的冰凉麻木,他终于哭出了声。
慕屿竟然觉得一阵放心,这还是他在学校里,第一次哭。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把自残的事情当做情绪崩溃的宣泄口,现在终于感受到这种被释放的舒服,对他一阵心酸。
所以这都没有让安塞尔怎样,那真正让他死亡的地方,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