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到最后都是这样的。
路遥想起娇婆曾经告诉她的话,她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路遥不要走弯路,因为悔改是很难的。只是没想到,她千辛万苦避开的路,最终还是被别人带着悬在空中。
路遥提起离婚,由于家暴的证据十分确凿,法院很快就判处了离婚,路遥很顺利地就拿到了安塞尔的抚养权,并且安东尼奥按例还需要付给路遥抚养费。但是路遥其实根本不奢求什么抚养费,她只希望安东尼奥能够离他们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们的身边。
娇婆有些惊讶,她摸了摸路遥的脸:“你离婚啦?”
片刻后,似乎又意识到什么:“是啊,离得好,总之是过不下去了,不如离婚好些。”
路遥知道她在惊讶什么:“有这个想法我也很惊讶,”路遥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回想起来,那天的记忆还十分深刻。“我当时以为人生就要这样了,只能这样绝望地过下去了,但是那天,餐厅里有客人吃饭,落下了一张宣讲会门票,我去还给他,他反而说送我了。于是我就带着小安一起去了那个宣讲会。”
“那么巧,他们科普离婚相关的法律,我突然意识到,我可以离开他,我可以带着小安独自生活。相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们才是一定活不下去的。”
“后来,我请那次宣讲会的人帮助我找了律师,最后也在他们的帮助下开了一间茶餐厅。这样,我才带着小安活到现在。”
安塞尔愣了下,总觉得路遥说的话有些耳熟。
可这时候,娇婆朝他招手,要他过去,安塞尔便坐到娇婆身边去,老人粗糙的手摸到他的脸上吗,安塞尔下意识躲了下,片刻后意识到对方的善意,才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娇婆年纪大了,脑子却还没糊涂,感受到安塞尔的抗拒就收回了手,只是盯着他的脸庞,又打量着路遥左右看看:“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孩子,他一进来我就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像你。”
路遥失笑:“是吗?我倒是觉得小安和我不像,当然了也不像他的父亲,倒像是基因突变似的,比我们都好看。”
“好看,确实好看。”娇婆在路遥的手上摩挲着,“但是像你,眉眼啊、神韵啊,都是你的痕迹。”
“我是看不出来。”路遥摇摇头,轻轻笑了下。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安仔对吧?”娇婆回忆过去,“你以前寄给我的那些信件,我都还留着呢。”
安塞尔不免睁大眼睛,却也没有纠正,只是有些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有个这样的名字。
“对,叫安仔。中文名叫路安,意大利名字叫安塞尔。”路遥给娇婆解释着,最后说道:“安仔如今也出息了,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香港。”
娇婆好奇地问:“是吗?安仔如今做什么啊?”
“他现在是足球运动员。”路遥解释道,后又调侃:“你睇下安仔个样,生得牛高马大,块头系够晒壮啦,不过有时谂嘢啊,真系简单过清水,哈哈!(你看小安那个样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安塞尔震惊地望向路遥,指了指自己:“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路遥捂嘴笑了下:“哎呀,以为用粤语说就能保密了,结果居然听明白了。”
安塞尔无奈:“……”中国式教育,你赢了。
娇婆也跟着笑了笑,最后才又给安塞尔找回面子:“你唔好咁讲啦,我睇安仔虽然高高大大,但仲系一脸聪明相?。我仲记得佢出世系七月一号,呢个系好日子来嘅,一看就知系有出息嘅仔啦!(你不要这么说啦,我看安仔虽然高高大大,但是一脸聪明相的,我还记得他出生那天是7月1号,好日子来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路遥笑了笑:“是啊,当年你就这么说的。”
安塞尔隐约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她们两个聊天的由头,他想离开,却也想多听听她们两个的聊天内容,于是他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目光微微出神。
路遥与娇婆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说,她们分开太久,经历太多。安塞尔却像是一条线索一样贯穿全文,时不时就要听到她们聊起自己,或许是小时候的囧事,或许是成长过程中的某些小细节。
快傍晚的时候,娇婆突然问起安塞尔:“你说你是踢球的,那你认不认识那个叫朗拿度的。”
安塞尔愣了下,脑海中的词汇缓慢重组,最后意识到,娇婆说的人,其实就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