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驶入白家别墅车库。轻微的刹车晃动让白景阳从浅眠中惊醒。大型犬般的警觉让他瞬间绷紧,但脸颊下温热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独属于哥哥的雪松气息,让他立刻放松下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只确认了安全领地的大狗,非但没有弹开,反而下意识地用脸颊在哥哥肩头依赖性地蹭了蹭,才慢吞吞地、带着点慵懒的强势直起身,目光沉沉地锁着刚睁开眼的哥哥。
白景辰对上弟弟那双恢复清明、深处却依旧带着一丝不安和全神贯注(像盯着唯一主人的狗)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安抚又纵容的弧度,像只温柔的大手安抚躁动的大犬。“到家了。”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温和似水。
两人下车。白景阳高大挺拔的身躯下意识地紧跟在哥哥身后半步,像最忠诚的护卫犬。推开家门,温暖干燥的气息如同最温柔的安抚。
白景辰目标明确,步履从容地走向开放式厨房。他脱下沾了灰尘的外套,动作优雅地搭在吧台椅背,露出里面柔软的浅灰羊绒衫,气质温润如狐。他打开冰箱,里面食材新鲜齐整。
“哥,”白景阳像堵沉默的山,定在厨房入口,声音低沉,带着固执的关切,“别弄了。点东西吃。”他不愿那双漂亮的手沾染油烟辛劳。
白景辰正拿出鸡蛋、鲜嫩的蟹味菇、翠绿的豌豆苗。闻言,他转过身,晨光落在他含笑的眉眼间。“外面油重,吃些清淡暖胃的好。很快,不费事。”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轻柔力量,像给躁动的大犬顺毛。他挽起袖子至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动作熟稔优雅地清洗蔬菜,水流下的豌豆苗青翠欲滴。他拿起厨刀,动作精准流畅,薄薄的菌菇片如花瓣散落。起锅热油,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菌菇滑入滚油,滋啦一声,香气瞬间弥漫。他又单手磕开鸡蛋,蛋液滑入另一只锅,蛋白迅速凝固成漂亮的蕾丝边,蛋黄圆润如初阳。
白景阳没有再阻止,也没有离开。他就那样定定地杵在门口,高大身影带着无形的守护感,目光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犬,紧紧追随着哥哥在晨光中移动的身影。他看着那专注的侧脸,看着那稳定优雅的动作,看着那缕垂落额前的柔软发丝…一股强烈的安心感和更深沉的、想要将这片温柔完全纳入保护圈的欲望在胸腔里无声流淌。风暴平息,忠犬归巢,只想寸步不离地守着它的主人。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蟹味菇滑蛋汤面端上吧台。清澈的汤底,滑嫩的菌菇,翠绿的豆苗,卧着金黄的太阳蛋。白景辰洗了手,擦干,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一气呵成。他拿起筷子,抬眼看向门口的大型“门神”,眼神温柔带着纵容的笑意:“杵着不累?快过来。吃完好好泡个澡,解乏。”目光扫过弟弟身上的泥尘,语气是兄长特有的、带着点嫌弃的宠溺,“看看你,跟泥里打过滚似的。”
白景阳这才动了。他迈开长腿走过来,拉开椅子紧挨着哥哥坐下,高大的身躯带来一丝压迫感,却在靠近时收敛了所有锋芒,像只收敛爪牙挨着主人坐下的大狗。他没有立刻动筷,目光沉沉地落在哥哥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仿佛在确认这份安宁的真实性。半晌,他才拿起筷子,低沉地应了一声:“嗯。”声音里带着全然的信赖。
两人安静地吃着面。白景辰吃得优雅,动作间是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白景阳吃得很快,带着运动员特有的速度,却不显粗鲁,反而有种力量的美感。热汤入腹,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和疲惫。厨房里只有碗筷轻微的声响,气氛宁静而默契。
白景阳很快吃完,放下碗筷。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如同扫描仪般落到哥哥身上,精准地捕捉到了白景辰左手手背上那道凝固了血痕的划伤——昨夜混乱的印记。他的眼神瞬间沉凝下去,如同守护宝藏的恶龙发现了入侵者的痕迹。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迅捷有力。在白景辰略带询问的温和目光中,他大步走向客厅角落的家庭医药柜,精准地提出医药箱。
他提着箱子走回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他重新在哥哥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将医药箱放在吧台上打开,拿出消毒喷雾和独立包装的无菌棉片、创可贴。然后,他看向白景辰,深邃的目光带着无声的坚持,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哥哥面前,姿态是等待,眼神里是深沉的守护和不容拒绝的关切,像忠犬将疗伤的药叼到主人脚边。
白景辰看着弟弟摊开的手掌,对上那双写满坚持和心疼的眼睛,心头微软,又有些无奈。他这只老狐狸,终究被这只大狗拿捏住了软肋。他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却弯起纵容的弧度,顺从地将自己受伤的左手,轻轻地、带着全然信任地放进了弟弟宽厚温暖的掌心。
白景阳立刻收拢手指,稳稳地、小心地托住哥哥的手,力道控制得极好,既稳固又不会弄疼他。他拿起消毒喷雾,声音低沉,带着命令式的温柔:“忍一下,很快。”
“嗯。”白景辰轻轻应声。当冰冷的喷雾接触到伤口时,那细微的刺痛感让他秀气的眉头本能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声极轻的抽气从唇边逸出。
白景阳的动作瞬间顿住!他立刻抬眼,目光锐利如电锁住哥哥的脸,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丝痛楚和强装的平静。他深邃的眼底掠过浓重的心疼,握着哥哥的手更稳了些,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柔,带着哄劝:“乖,马上好。”说完,他极其自然地低下头,对着伤口处轻轻吹了吹气。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伤处,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奇迹般地驱散了那点刺痛。
白景辰微微一怔,看着弟弟低垂着头、认真为他吹气的模样,那笨拙又真挚的温柔,像暖流注入心田。他耳根悄悄染上薄红,想抽回手,却被弟弟稳稳地托住。
白景阳用镊子夹起无菌棉片,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擦拭掉多余药液。处理干净后,他撕开创可贴,仔细地、平整地覆盖在伤口上。完成这一切,他依旧没有松开哥哥的手。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白景辰的眼睛,那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守护命令,有深沉的占有,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忠诚:
“以后,小心。”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是在立下新的血契,“你的伤,落在这里。”他用空着的那只手,重重地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
白景辰看着弟弟眼中那份浓烈得化不开的守护欲,感受着手腕上那稳定而温暖的力道,心底一片温软。他反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弟弟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背,像狐狸逗弄忠犬,眼神温柔狡黠,带着全然的纵容:
“好,记住了。现在,”他微微用力,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可以放你的‘伤员’去沐浴更衣了吗?再不去,水要凉了。”
白景阳这才缓缓松开手,看着哥哥手腕上被自己小心翼翼握出的极浅红痕,眼神暗了暗,带着点懊恼。他站起身,身影带着无形的守护圈,声音低沉却不再紧绷:“水放好了。快去。”像忠犬确认了主人的安全路线。
白景辰失笑,起身走向浴室。晨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温暖明亮。吧台边,白景阳默默收拾好医药箱,目光追随着哥哥的背影,眼底的沉郁被一片宁静的暖意取代。这片由温柔构筑、由忠犬的利齿与忠诚守护的港湾,历经风雨,终见和煦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