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景阳复杂的凝视…
球场上他对自己出现的过度反应…
昨晚他如同捍卫领地般疯狂的暴怒和推开林薇时那赤裸裸的占有欲…
还有此刻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恐惧和自我厌弃…
以及他刚才那声嘶力竭的“怪物”…
一个他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足以颠覆所有认知的、恐怖而荒谬的答案,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白景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震惊而僵硬,几乎拿捏不住。那双总是温润平和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山崩海啸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目光死死地钉在几步之外、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如同风中落叶的白景阳身上。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暂时屏蔽了愤怒和厌恶,只剩下纯粹的、颠覆性的惊骇和一种心脏被攥紧般的窒息感。
“景…景阳?”他的声音干涩沙哑,破碎得不成调,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求证,“这…这些照片…你…”他无法说出那个可怕的结论,那太荒谬!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当白景辰那充满惊骇和求证的目光投来时,白景阳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哥哥眼中那纯粹的、被颠覆的震惊,比预想中的厌恶更让他绝望。他看到了哥哥脸色瞬间的惨白,看到了他拿着手机微微颤抖的手…一切都完了。他最后的遮羞布被那几张照片无情地撕得粉碎。
“不…不是的…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景阳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微弱颤抖,身体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墙壁软软地滑坐到满是灰尘的地上。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发出困兽般绝望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哥…对不起…我是个怪物…我好恶心…”他语无伦次,只剩下最卑微的忏悔和自我唾弃。
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崩溃痛哭、卑微到尘埃里、甚至用“怪物”“恶心”这样极端词汇形容自己的弟弟,白景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扯!那是他从小护到大的弟弟!是他的弟弟和他一起扛过了那一段事业困苦的经历!是那个他背过、抱过、为他擦过眼泪、为他每一次胜利欢呼过的弟弟!即使被这恐怖的真相冲击得心神俱震,即使那份指向自己的“爱意”让他感到本能的错愕和强烈的排斥,二十年来刻入骨髓的兄长本能和那份对弟弟深入骨髓的疼惜,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思绪!
震惊、荒谬、排斥…所有这些情绪,在弟弟那痛不欲生的绝望哭嚎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白景辰的心被狠狠揪痛了,一种强烈的、近乎窒息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其他感受。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地屈膝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完全顾不上自己昂贵的衣物沾满灰尘。他伸出双臂,不再是迟疑的触碰,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想要将弟弟从绝望深渊中拉回的力道,猛地将蜷缩成一团的白景阳紧紧、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景阳!景阳!”白景辰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心疼与慌乱,双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弟弟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和他冰冷的绝望,“别说了!不许你那么说自己!不是怪物!你不是!你是我的弟弟!哥哥没有不喜欢你!”他用力地拍抚着弟弟剧烈颤抖的背脊,像安抚一个受到极度惊吓的孩子,动作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急切,“哥哥在!哥哥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他的下巴抵在弟弟汗湿冰冷的发顶,感受到怀中身体那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和绝望的呜咽,白景辰的眼眶也瞬间红了,一种巨大的、沉甸甸的悲伤和心疼攫住了他。无论这份感情多么荒谬,多么让他难以接受,此刻在他怀里的,是他视若珍宝的弟弟,一个正在承受着巨大痛苦、濒临崩溃边缘的灵魂!他无法坐视不理!
“哥…”白景阳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密到窒息的拥抱彻底击溃了最后的心防。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哥哥身上微凉的雨水味道将他包裹,那强而有力的臂膀和胸膛带来的温度是如此真实,如此…让他贪恋。巨大的委屈、恐惧、自我厌弃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本能,让他再也无法支撑,反手死死地抱住了白景辰的腰,将脸深深埋进哥哥温热的颈窝,像个迷路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白景辰的衣领。
“哭吧…哭出来…哥哥在…”白景辰的声音低沉沙哑,一遍遍重复着安抚的话语,手掌不停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抚着弟弟的后背。他闭了闭眼,感受着颈窝处滚烫的湿意和怀中身体绝望的颤抖,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和荒谬感依然存在,那份指向自己的禁忌之情带来的本能排斥也并未消失,但此刻,所有这一切,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心疼”和“守护”的情感暂时压制了下去。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弟弟就这样垮掉,不能让他在自我唾弃的深渊里沉沦。无论真相多么不堪,他必须先稳住他。
时间在压抑的痛哭和沉默的安抚中流逝。白景阳的哭声渐渐从撕心裂肺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死死地抓着白景辰的衣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景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感觉怀中的弟弟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点,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松开了手臂。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依旧半跪着,双手轻轻扶住白景阳的肩膀,将他微微推开一点距离,以便能看清他的脸。
白景阳被迫抬起头,红肿的双眼对上哥哥近在咫尺的目光。那目光依旧复杂,翻涌着太多白景阳看不懂的情绪——有心痛,有疲惫,有沉重的忧虑,有尚未散尽的惊骇…但唯独,没有他之前恐惧的、赤裸裸的厌恶。
然而,就在这目光交汇的瞬间,当白景辰清晰地看到弟弟眼中那份浓烈得化不开的、混杂着依赖、痛苦和…某种他此刻终于能清晰辨认出的、不该存在的迷恋时——
刚才被强行压下的认知冲击和那份源于直男本能的、对同□□意的排斥感,如同退潮后重新显露的礁石,冰冷而坚硬地再次浮现!照片上那些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弟弟刚才崩溃时吐露的“爱意”自白…无比清晰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扶着白景阳肩膀的手,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收回。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感和一种被冒犯的、领地被入侵的不适感,悄然爬上了心头。那份刚刚汹涌澎湃的、纯粹的心疼和守护欲,仿佛被掺入了一粒冰冷的砂砾,不再纯粹无暇。
白景阳何其敏感?他瞬间捕捉到了哥哥眼神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和…隔阂!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肩膀上那双手掌传来的、微妙的僵硬和迟疑!刚刚因为拥抱而升起的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希冀,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比之前更尖锐的痛楚和绝望席卷而来!他猛地挣脱了白景辰的手,身体向后缩去,眼神重新被巨大的恐慌和自厌填满。
“别碰我…”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过后的虚弱和浓重的自我唾弃,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白景辰,“你碰我…觉得恶心…对不对?”这句话问出来,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残忍。
白景辰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他看着弟弟瞬间竖起的高墙和眼中更深的绝望,看着自己悬在半空、显得有些无措的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恶心吗?不,他心疼他。
但那份源自弟弟的、指向自己的禁忌感情…那份认知本身带来的冲击和不适…却真实存在,无法忽略。
沉默,再次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两人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悲伤、无措和一道悄然划下的、冰冷而模糊的界限。安抚的本能犹在,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亲密与信任,已不复从前。白景辰看着缩在角落、像只受伤小兽般戒备着自己的弟弟,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力。他该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