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裴拽下腰间的钱袋,往摊主手里塞,不等他说话,身后的章行聿已经认出了他。
“翰卿兄?”
周淮裴心如死灰地闭了闭双眼,转过身时已经恢复儒雅端方的模样,与章行聿谈笑着打招呼。
宋秋余啃着章行聿为他买的栗子糕,眼睛骨碌碌转着,一会儿看章行聿,一会儿看周淮裴。
【原来这位就是与章行聿同科的状元郎啊!】
周淮裴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只觉得宋秋余骂得好脏,又好大声。
原本状元及第是光耀门楣之事,奈何众人都说他这个状元郎是章行聿“让”出来的。
若不是圣上觉得章行聿样貌与探花郎更相配,状元郎绝不会被周淮裴摘得。
这话周淮裴不服,论才情,论头脑,他绝不输章行聿……
袖口被人扯了扯,周淮裴转过头,摊主粗大的声音透着些许委屈:“仙人,我被窃的钱财,您不能不管。”
被怀疑是窃贼的书生也嚷道:“若是再不让我走,我可要报官了!”
另一个男人也说:“就是!平白冤枉我们三人,还将我们扣在这里,我就不信天子脚下没有王法。”
怕被人怀疑,灰衣少年也吵了两句。
摊主不依不饶:“报官就报官,反正是你们三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就算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
几人吵了起来,围观的百姓也是你一嘴我一嘴,乱哄哄吵作一团。
“大家安静。”宋秋余拔高声量:“我兄长是探花郎,天下最聪明的人,他会抓住盗贼!”
周淮裴在心里冷呵一声,天下最聪明的人?哪个人封的?又有谁承认!
百姓们承认,一听探花郎在这里,各个都很激动。
人群中一人高声道:“有探花郎在,定能抓住贼人!”
听着百姓的应和声,周淮裴冷冷地想,哗众取宠,惯爱卖弄!
章行聿低头问宋秋余:“怎么回事?”
宋秋余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章行聿听过后,视线的一一掠过摊主、被扣押的那三人,开口道:“据大庸律第二十三条,初犯窃刑刺面,丈二十。”
周淮裴不屑一顾:就这?
章行聿继续道:“所谓刺面,是用刀划开皮肉,刻下一个‘’窃’字。行刑的人若是手重,刀下可见白骨,腐肉还会生蛆,夜间也会有鼠虫舔咬。”
宋秋余被章行聿说的有些不适。
周淮裴也有些犯呕,但还是投给章行聿一个“就这”的眼神。
惧意不会让行窃者出来认罪,只会更想躲避刑罚。
如周淮裴所料,灰衣少年闻言面色虽白了白,却不愿伏法。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铜板上的油渍他方才已经偷偷擦干净,放进清水不会飘油花,只要咬定铜板是自己的,这些人也没办法。
只是在章行聿讲丈刑过后,皮肉绽开的惨状时,他的嘴唇还是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