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个语法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夏迩指着一个定语从句说:“太长了。”
赵俞琛从夏迩手中接过语法书,说:“这是个双重定语从句,的确很长。”
赵俞琛拿了笔,在语法书上给夏迩一一批注,他把句子的成分一个一个地画出来,给夏迩分门别类地讲解,夏迩有时候看他的手,有时候却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赵俞琛英俊的面庞上。
“懂了吗?”赵俞琛抬头。
夏迩慌乱地移开目光,从赵俞琛手里接过书和笔:“我自己再去琢磨琢磨,你看书吧。”
“不懂就问。”
赵俞琛看到夏迩捧着语法书坐在桌边,咬着笔头,凝眉思索,笑了笑,他转身看起了手中的书。
这段时间他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他在一家二手书店里淘了一本德文原著,准翻译上一小段。
就像消磨日子一样,他翻译的这本书也不预备出版,唯一的念想可能就是,他舍不得失去对这门语言的运用能力。
灯光下,夏迩咬着手指和基础的语法作斗争,赵俞琛则铺在浩瀚的语言海洋中,将日耳曼人的语言用中文信雅达地表现。时常,赵俞琛感到无能为力,他太累了,工地上的工作已经消耗了他全部力气,翻译个一两段他就昏昏欲睡。
有一天,他看着看着就伏安睡着了,夏迩下班时,见他睡在电脑桌边,台灯还亮着,他凑了过去,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拍了一张。
“简直帅得过分。”他嘟囔一声,既羡慕又骄傲。
台灯暖黄色的光芒下,赵俞琛高挺的鼻梁如刀般切割光线,他的半边脸埋在臂弯当中,陷入黑暗里。而另一面,既坚毅,又柔和,线条优美,就像古希腊雕塑。只是他睡觉时,眉头依然紧皱,夏迩没忍住用指尖揉了揉他的眉心,似要散开这份忧愁。
他似乎总是很心痛,夏迩回忆起过去的一年,他在工地外的栅栏后偷偷看赵俞琛。他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工,他知道他和每个工人的关系都相处融洽,他也知道,赵俞琛最喜欢独自坐在建筑的阴影下,时而将手摁在刚浇筑好的墙壁上,时而摁在自己的心口。
他并非沉默寡言,和人交往时他游刃有余,可他有着一块自我界定的区域,在那里,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夏迩心想,自己真的是胆大包天,把赵俞琛的这个世界捅破了一个窟窿。
赵俞琛好似受到惊扰,睁开了眼。
“迩迩。”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声就这么喊了出来。
夏迩脸红了,这是酒吧里的那些人对他的称呼。
“你怎么,怎么这么叫我?”
“哦,脱口而出,很好听。”
夏迩不愉快地转身:“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和那些人不一样的,”赵俞琛自后环住他:“我这样叫你,很亲切。”
“小名儿?”
“我想,应该说是爱称。”赵俞琛哄孩子似的朝夏迩眨眨眼。
“好吧,总之你怎么叫我我都很喜欢的。”
赵俞琛把夏迩掰过来,双手扶在他的肩膀,目光落在他的脖颈间。
“今天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没上台,就去干了杂活儿!”夏迩笑着说,他脸上的妆很淡,眼皮上薄薄的一层粉色眼影。
春光似的。
赵俞琛俯身在他唇上吻了吻:“累不累?”
“不累!”夏迩咂巴着这个吻,伸出两条瘦泠泠的胳膊环住赵俞琛的脖颈,踮起脚又亲了一口。
“哥,喝咖啡了?”夏迩头一歪,浅色的眸子笑盈盈的,好看得一塌糊涂。
赵俞琛搂了他的腰,说:“今天结了一笔工钱,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哥明天给你买。”
夏迩耸耸肩,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赵俞琛捏了捏他的鼻尖,“还不好意思了?”
“没有,总之就是没有,我就想吃大米饭!”夏迩孩子气地开始脱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后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钻进了卫生间。
赵俞琛跟上去,脚一伸就挡住了门。
“手机给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