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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1页）

实验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和凌玖口中薄荷糖与牙齿轻微碰撞的细微声响。

张涛警官站在原地，手里那份报告仿佛有千斤重。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某种混合着敬畏和困惑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难道问“你一个大学助教怎么对黑市交易和暗网代号这么熟”？这太荒谬了。

李教授似乎看出了张涛的窘迫，温和地打圆场：“小凌在这方面确实有些……特别的敏锐度。小张警官，既然有了新方向，你们不妨顺着这条线查查看？”

“啊？哦！对！对对对！”张涛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几乎是下意识地立正了一下，“非常感谢！凌…凌老师，提供的线索非常关键！我、我立刻回去汇报！”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差点撞到旁边的仪器架，慌忙扶稳后，快步离开了实验室，背影甚至显得有些仓皇。

实验室的门轻轻合上。

李教授这才转向凌玖，眼神里带着长辈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小凌啊，又吓到人了。”他摇摇头，语气无奈又骄傲，“胃不舒服？脸色这么白。”

凌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替换掉嘴里那颗快化完的。冰凉的薄荷味稍微压下了胃部翻涌的不适感。他的强迫症让他把糖纸仔细叠好，放回口袋，而不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剩下的数据分析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李教授拍拍他的肩，“下午还有一节给大三学生的选修课，《微量物证毒理学导论》，别忘了。能撑住吗？”

凌玖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确实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刚才说那么多话，几乎耗尽了他今天的社会交往能量，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他脱下实验服，仔细挂好，露出里面黑色的长袖衬衫和修身长裤，即使在初夏也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拿起自己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重量不轻的黑色双肩包——里面装着他的“百宝箱”：糖、药、以及各种“工作”用具。

离开实验室，他走在空旷的走廊上。脚步极轻，落地无声，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有学生从他身边经过，好奇或惊艳地打量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年轻、漂亮得过分却又冷冰冰的“老师”，但他浑然未觉，或者说，刻意忽略。

他的方向感在此刻开始完美体现其“路痴”本质。明明是要去教师休息室，他却在下楼梯后习惯性地朝着平时更常去的解剖楼方向走。直到看见熟悉的标牌，他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然后慢慢转身，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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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阶梯教室。

学生们窃窃私语，对新来的代课老师充满了好奇。关于这个漂亮得不像话、据说身体很差、还不太爱说话的“凌老师”，已经有各种小道消息在流传。

上课铃响，凌玖准时走进教室。他依旧穿着长袖，脸色在教室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他把背包放在讲台旁，打开多媒体设备，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

“今天，讲…有机磷农药…代谢标记物检测。”他开口，声音比在实验室时更沙哑低沉了一些，语速依旧缓慢，带着一种独特的、磕绊似的停顿，但吐字清晰。

他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关键词，板书整洁得近乎刻板，充分体现了他的强迫症。

学生们安静下来，部分是被他的外貌吸引，部分是被他那种奇特的、带着病弱气场的冷冽所震慑。

课程进行到一半，讲到一种复杂代谢途径时，凌玖突然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微用力按住了讲台边缘，指节泛白。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看出他的不适。

“老师……您没事吧？”前排一个女生小声问道，充满担忧。

凌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学生们几乎要以为那是个四次元口袋了——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没有用水，直接干咽了下去。随后他又含了一颗薄荷糖。

整个过程他做得异常自然，仿佛习惯了无数次。

几分钟后，他再次抬头，脸色似乎更白了一点，但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空洞。“继续。”他说，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着刚才中断的地方讲了下去，逻辑清晰，毫无错漏。

学生们面面相觑，心底那点因为老师年轻病弱而可能产生的轻视，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同情、敬佩和莫名畏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