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饭了吗?”
“没有,”叶徐行说,“一会儿回去吃。”
时间已经不早,莫何把午饭往旁边挪了点,朝叶徐行伸手:“先说事情吧。”
叶徐行手上拿着影像科的袋子。
“麻烦了,”叶徐行把胶片拿出来递给他,“上午出来胶片,我们挂复查号找神经内科的医生看,医生说让等24小时报告出来后再重新挂号,挂神经外科。”
莫何举高迎光看胶片:“叔叔阿姨呢?”
“我在外面酒店开了间钟点房让他们休息,随时能过来。”
“嗯,”莫何看了会儿,把胶片放在桌面,“需要再做个增强,进一步检查,最终诊断可能要手术或者活检后做病理和分子检测。”
“有个不情之请,”叶徐行视线由桌面的胶片抬起,看向莫何,“能麻烦你,给我一个凭经验的结论吗?”
没有医生会只看一张平扫片子,给出任何结论或诊断。
莫何看着叶徐行的眼睛,在平静而直接地对视里,注意到他眼尾极细微的抽动。
“有胶质瘤的可能。”
叶徐行点头:“谢谢。”
他既然问,就相信莫何的判断。无论之后的检查结果如何,在当下,在无从着手、毫无头绪的这一刻,他相信莫何。
不会得寸进尺要肯定,也不打算追问判断依据。
但莫何在他要拿回胶片离开前开口说:“每个患者病症不同,记忆力减退、嗜睡、步态不稳,有可能是胶质瘤的非典型症状。老年人身上出现这一类非典型症状以高级别胶质瘤居多,但你爸爸的情况,我倾向于低级别。”
“低级别?”
“嗯,很多低级别胶质瘤患者预后良好,生存期很长,十年甚至几十年都有。”
这是良好的情况,如果不是低级别,或者更严重,后果怎样不用多说。
“谢谢,”叶徐行把胶片装回袋子,“我尽快带我爸做进一步检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刚才说的任何一句,真的很感谢。快吃饭吧,耽误你时间了。”
莫何眼神里揉进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分量,他随着叶徐行起身的动作微微抬头,靠在椅背上:“你是我见过最镇定的家属。”
叶徐行想扯一下嘴角,末了还是放弃,极坦白地说:“装的。”
“能装对患者是好事,心理情绪是影响病程的重要因素,家属的状态会带动患者状态。”
“明白了。”叶徐行看着莫何,想再一次道谢,又觉得轻飘,于是说:“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尽力。”
这样的话通常不会当即有下文,但莫何忽然说:“想让你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
叶徐行站在桌边,一米左右的距离,皮鞋沾了层薄尘,白衬衣袖口不知道在哪里蹭了点脏。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副身材,却莫名让人在欲望之外生出几分难以觉察的软,无从捉摸,毫无缘由。
莫何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儿,又忽然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