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可能总是要习惯的,毕竟李不凡那么认真地学习英语是为了出国。李不凡一走,就像把季一南影子的一半也带走,飘得很远,到他看不见、碰不到的地方。
“应该好了。”李不凡关掉推刀,电流声停止了,浴室安静下来,季一南感觉眼前重新亮起来,他回过神时,下巴被李不凡用手掌托起,一抬眼,便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在背光的位置微垂着看向自己。
“好看,帅的。”李不凡非常肯定,完全不像假话。
季一南变成了寸头,头顶剩一截青茬,比起从前那个普通自然的头发,这样显得更有进攻性,是一种和他以往风格不同的痞。
因为确实很帅,李不凡盯着他,忘记了要收回视线。
“怎么了?”季一南温和地笑。
“没什么……”李不凡回过神,推了下他肩膀,“你自己看看。”
季一南就站起来,望着镜子片刻,说好看,很喜欢。
“周一你去,估计大家会大跌眼镜。”李不凡和他一起看向镜子。
光说外表,两个人一个柔和一个冷,对比明显。
“无所谓,”季一南的手臂越过李不凡,撑在洗手台前,恰好把他圈进自己怀里,头也靠近了一点,“如果不是你说,我其实根本注意不到他们看我。”
李不凡笑了笑,用指尖点了点季一南下巴,若有所思地问:“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
季一南发挥自己好成绩的优势,反问:“什么是坏,什么是好?”
“和大家不一样,就是坏的。”李不凡低声说。
季一南想了想:“我和大家也不一样。”
李不凡也没有再说。
但他猜对了一件事,周一早晨,季一南出现在班级里时,的确引发一阵小小的议论。
这位帅哥学霸虽然外貌突出,但由于成绩也异常优秀,时常盖过外表,因此偶尔换换风格,就又让大家惊喜。
而经他思考的1+1<2策略(即李不凡的头发加季一南的头发小于两个学生平均头发长度的总和),成功收获了班主任无语的奖励:打扫班级走廊公区一周,务必清理掉所有头发。
想到最后,又变成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
季一南比躺下时还要清醒。
山区的天气预报很难精准,尤其他们还在香格里拉。
连绵的雨打在帐篷上,季一南在黑暗中睁开眼。
当初李不凡和他说,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坏的,季一南其实没有听懂他真正想要说的话,那一刻的他也不可能听懂。
他只想告诉李不凡,你的确是不一样的那个人,但这种不一样是罕见的天赋,是独特的珍贵。
如果人生中还有一次机会,可以回到曾经某个瞬间,不论究竟降落在何时何地,季一南都会将这句话完整表达。
想到曾有过这样的惋惜,季一南屏住自己的呼吸,摸索着在李不凡的额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搜救队正是缺人的时候,他想干脆去多多帮忙。只是因为睡前李不凡说“有些时候人也是会忘记过去的”,季一南就又停留了片刻。
“连我也会忘记吗?”
对着熟睡的李不凡,他小声地问了不敢听到回答的问题,便缓慢起身,在黑暗中熟练地吃了应该吃的药,收拾好行囊,轻轻地离开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