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暖气充足,李不凡弯腰脱鞋,季一南就帮他摘外套。
等冰凉的衣服扔到了一边,李不凡扑过来,抱住季一南的腰晃了两下,说外面好冷。
“你感冒好了吗就这么来?”季一南手热,捂住他的颈侧。
“差不多吧,”李不凡吸了下鼻子,“其实本来也不严重。”
但季一南没办法忘记李不凡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赶他先去洗个热水澡。
时间已经有些晚,李不凡洗完澡出来,浑身都暖和了,窝进被子里,随便地往季一南身上一靠,拿着遥控挑了一部电影。
电影的名字季一南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是一部色调昏黄的文艺片,他白天太累,看得很困。李不凡大概也察觉了,手一下一下拍着他腰的位置,很舒服,他中途就睡着了。
季一南睡得很熟,但醒得却早。
窗帘的缝隙里还是黑着的,他下意识去看李不凡,却看了个空。床的另外一侧没有人,季一南伸手去摸,还是温热的,李不凡走了没多久。
他有些懵,开灯环顾房间,发现属于李不凡的东西都被他带走了,像他从没来过,于是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就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
忙到一半,季一南才注意到床头柜上多了张纸条,是李不凡写的。
“半夜睡不着我下楼碰到一个滑雪的小团,跟着他们去附近雪场了,明天早晨看完日出,大概八点左右,我们会回小镇,你好好睡觉。”
不住乱跳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季一南放慢动作收拾出一只背包,又换了一件更厚实的外套,拿着手机下楼了。
前台还有人,他走上去,问怎么才能去雪场。
服务生十分诧异,向他确认是现在出发吗?
在这个雪场滑夜雪的人很多,但此刻是凌晨三点,打算去玩的人已经早早出发。季一南跟不了团,只能自己找司机过去。
前台给了他一串号码,让他自己打电话联系。对方是个听声音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开出一个比平时贵了两倍不止的价格,季一南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坐在大堂里等了大约半小时,司机到了。季一南坐进车里,先看司机打了个很长的哈欠。
越野颠簸地上山了,夜晚路边的森林如一片漫无边际的黑色天空,只有车灯在不断转弯。
季一南拿出手机给李不凡打电话,可能因为还在山里,手机一直显示对方信号无法接通,多打了几次,季一南就暂时放弃。
到雪场时,周围才亮了一些。他付好钱,带着背包下车,在门口买了票,走进休息室。
有不少人在里面吃东西,烤肠和泡面的味道飘在空气里。季一南又给李不凡打电话,这次能打通,但没有人接。
一瞬间他有些茫然,望着休息室外连绵的山坡和雪,他忽然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李不凡明明和他说清楚了自己在哪里、要去做什么,虽然他比季一南小一些,但也只差几个月就彻底是个成年人了,不是随时随地需要照顾的小孩。
但稍微一想,季一南又觉得没法接受。
如果他就在李不凡身边,李不凡要做什么却没有和他一起,会让他觉得烦躁和难受。
季一南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没碰到烟,他干脆转身回超市,想租个雪板,自己也去玩,说不定就不会胡思乱想。
埋着头走到超市门口,季一南听见一行人的笑声。
“我不饿,你们吃吧……”
熟悉的声音,季一南几乎下意识抬起头,恰好和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李不凡对视。
他带着满身雪气,脸颊通红,被白炽灯照着,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场景,只是李不凡朝他走来而已,季一南的心脏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凌乱的跳动。
许多人簇拥着他进来,可是那些人、包括这整个世界,在季一南的眼里都是灰白的、雪的颜色,只有李不凡,像夜空中的月亮,照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