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清,你知道跳楼的人是什么样吗?”
“脑浆流了一地,身体扭曲,甚至可以看到内脏和肠子。搬都搬不起来,要用铲子铲。”
“那时外公在海外,只有我在深港。我得看着他们把母亲铲起,把这滩东西送到火葬场。”
陆宴景浑身颤抖,死死抓着许嘉清胳膊。
他没有说话,任何安慰人的话,此时都太轻了。
许嘉清与他面对面跪下,就像夫妻对拜。
他伸手去揽陆宴景脑袋,把他抱在怀里。
什么话都没讲,又好像什么话都讲了。
陆宴景在心里嘲笑他,明明自己都怕得不行,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居然还能分出心思安慰他。
苍兰花香混杂着温热的体温,许嘉清抱着陆宴景,去拍他肩膀。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当向前。”
“大海滔滔,山高路远,我们不要拘泥于过往。”
陆宴景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抬起头,母亲一如既往穿着白裙,坐在高高的山岗上。
不再面目可憎,而是浅笑看着他。
风吹起母亲的长发,她说:“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这才是母亲真正的模样,陆宴景死死盯着前方,抱着许嘉清,眼神戒备。
她好似想解释什么,最后又随风消散了。
许嘉清感受到陆宴景一直看着什么,也想扭过头,却被陆宴景掰了回去。
死死勒着他的腰,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抱着许嘉清。
陆宴景把他困在自己怀里,好似要融为一体。
许嘉清有些痛,试探性想要分开。
陆宴景把下巴磕在他的头上,轻声道:“许嘉清,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好吗。”
许嘉清感觉有雨滴落在自己头上,可是天空没有落雨。
一时不再挣扎,任由陆宴景环着他。
高大的身子剧烈颤抖,真正悲憾是没有声音的。
世界一片寂静,只有陆宴景的抽泣。泪水把许嘉清的衣服沁湿逐渐变得透明,可以透出漂亮的肌肤。
海风呼啸,浪花拍打山崖。
他们双双跪在山崖边,头上是群星闪耀。
陆宴景想,他们像不像逃婚的眷侣。他要和许嘉清永远在一起,不仅这辈子,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哪怕作恶多端跌入畜生道,他也要当许嘉清怀里的狗。
有健壮的身躯和锋利的牙,他依旧可以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