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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雪选了他。
并不令人惊讶。
不过,这次选择比青荫想得要更令一株雪纠结痛苦。
那个夜晚,一株雪彻夜未眠,身躯沉重地好似从身上生生剜掉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为难的,好像放弃了多重要的玩意儿似的。
青荫对此相当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一株雪可笑。
大周立国可不只是十年八载,两代帝王身侧又不是没有仁人志士,一株雪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男童,还真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更替世道的能耐不成?
好在一株雪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作出决定之后,他不久便不再想了,专心致志地承担起所有的出宫计划,主动替青荫省去了很多心力。
青荫原本就讨厌繁琐事,见他愿意把事儿往肩上担,更撂下挑子,把一切都丢给一株雪。
毕竟依他所见,两人只要能出宫就行,一株雪却偏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不欲因自己的离开而牵连旁人,为此多出的事条条框框数也数不清,他非要自己多添麻烦,本就该由他来处理。
这出宫的准备做了有一段时间。
真算日子,可能也就三五天,青荫却觉得时间很久,等得他几乎心浮气躁。
七年了,他在一株雪身上花了整整七年,终于要迎来收获的那一天,光是想青荫就期待不已。
他连着几个晚上,枕在一株雪手臂上时都在心里幻想来日,一株雪和他一样,也是很少安睡,想得却不同,时不时问他:
“约定俗成就行吗,用不用做些旁的仪式?我们届时都穿红衣就行吗?”
说得是两个人出宫成亲的事。一株雪和他肌肤相亲后不久就提出过要和他成亲,当时青荫以在宫中成亲不便对付了过去,如今约定好私奔,就又被一株雪提起来。
青荫不耐烦地敷衍:“不用。都行。”
“龙凤花烛要吗?天地之约要行吗?”一株雪不断问。
青荫心道那时你早死了,嘴上挤出笑:“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行什么约都行。”
又说:“雪儿,我真想早点嫁给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动身?我简直等不及了。”
话音落下,不见回应。忽地,一株雪燃起灯,在灯下静静观赏青荫的面孔。
“怎么了?”青荫问。
一株雪不回答,看他许久,抬起青荫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吻,吻着吻着,没有征兆的咬了一口。
那一下比青荫预料的用力,差点把他的皮咬破,青荫想要叫骂出声,却听见一株雪突兀开口:“青荫,我爱你。”
好似珍重地吐出个天大的秘密。
这竟然还用得着他说。
青荫挤出笑容,吻上一株雪的嘴唇,应了一声,回他:“雪儿,我的雪儿。我也爱你。”
两日之后,迎来出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