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睦安佳苑出事了。
等看到那栋棕红色的建筑时,他内心的不祥的感觉得到了验证。
眼前的睦安佳苑仿佛小时候吃的绿舌头冰棒,以完全违背建筑力学的姿势扭曲摇摆。
好在没有跳起来——那么大的身体它也做不到。
除此之外,把能发的癫挨个发了个遍。
那些攀附在墙面的藤蔓,已经被层层扯断,墨绿色的叶子上,密密麻麻的细小口器张开,一张一合。
几乎能听到那些小嘴正在叭叭叭,骂的话十分不堪入耳。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恪还是听到了刘阿婆顽强地喊着救命。
她枯瘦的手掌拼命向外伸着,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陈恪。
而张余呢?
陈恪找了半天,才看到张余面如死灰,像是海浪里的一条鱼随波逐流。
九十岁老妪求生欲极强,二十岁年轻人恨不得原地去世。
陈恪一愣,视线却不是盯着这两人,而是越过他们——
“我的民法刑法经济法!”
他脸色大变,手中的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
给元博文带的换洗衣物散落一地,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等陈恪冲进去时,发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本的走廊已经完全被蠕动的肉壁占据,那些暗红色的组织像发酵过度的面团般膨胀挤压,缝隙间渗出黏稠的血浆。
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血腥味混合着的炒河粉、薯片、老坛酸菜……就像把整个小区的垃圾压缩在了这方寸之地。
——事实也是如此。张余经常把自己吃不完的剩饭剩菜扔进去,甚至昨晚还扔进去了买的特价榴莲。
此时是夏季,厨余垃圾的味道混合着污染物本身的腥臭,以及血水,味道十分酸爽。
墙壁上突然裂开一张嘴,正对着张余吐出半消化状态的薯片包装袋。
塑料碎片粘连着血丝,“啪”地糊在他脸上。
张余灰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呕!”
“呕呕!”
剧烈的生理反应终于唤醒了张余的意识。他颤抖着抹掉脸上的秽物:
“这、这是?”
他声线不稳,显然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他。
嗓子里的尖叫刚冲出喉咙,腥臭的血水就灌了进来。
张余死死闭紧嘴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楼管不要吃他啊!
他就是个普通社畜,挣个仨瓜俩枣容易吗?
成日里受气,被老板骂,现在甚至被炒了鱿鱼,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难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