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证大概花了十五分钟,不大的屋子被他们翻个底朝天,乱成了道具组看到想吸氧的程度,才算把证据都搜集完。
聂远笙跟自己俩挎包坐在乱糟糟的床上,白韶清和秦章一左一右分别倚着窗台和桌沿,宁非凡与莫闻赫则并肩站在门前,各自拿着自己发现的物证。
“陶老爷,来,咱们聊聊。”莫闻赫桃花眼一弯,在阴森的氛围里笑得阳光灿烂,“先看看我发现的东西吧。”
说着,他举起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
“这是我在衣柜里找到的《陶宅话本》,作者不详,我给你们念念里面都写了什么。”
宁非凡侧过身,和众人一起看向莫闻赫,听他抑扬顿挫地读道:“桃花源岛上有一陶宅,乃是前朝一位老王爷的居所。那一朝覆灭后,老王爷与其家眷搬离,久而久之宅子便空置下来,至本朝才又为人所占,重新修缮,当了祖宅。”
“说的是我们家的故事?”王洛玟攥着聂远笙的衣角,好奇地张望,“写实吗?”
“别急,你接着听。”莫闻赫神秘一笑,翻过第二页,“陶宅荒废百年,怪事频发,据当地人所说,夜半时常能听到宅子里传出幽怨哭声,看见墙上有白影掠过。直到新主人入住后,这类情况仍时有发生,搅扰得家宅不宁——不过十年,便举家归西,阖族死尽,陶宅再度荒废下来。”
王洛玟眼睛瞪得溜圆,又一次缩回弟弟可靠的臂膀后方。
莫闻赫看了一眼何循,往下翻页:“据当地执法机关调查,陶家共有五口人并管家一位,总共六人,死于宅子各处。陶老爷吊死于正堂,大小姐淹死于池塘,二小姐坠入枯井头朝下而亡,三少爷被埋进花圃窒息而死,四少爷死于利刃割喉,五少爷溺毙于荷花池,管家倒在门口,疑似惊惧而死——就是吓死。”
“从现场残留痕迹来看,陶老爷是自杀,大小姐和二小姐死于意外,三、四、五少爷是互相残杀,过程为五少爷活埋三少爷,四少爷推五少爷下荷花池反被他割喉,至此无人生还。”
念到这里,莫闻赫稍作停顿,从话本中抽出一张照片展示给众人。
照片泛黄,边缘晕散发黑,塑封纸右下方被烧掉一角。上面站着一排六人,中间是穿着马褂的老爷,左右手是身着清装与身着洋裙的两位小姐,再往两侧是两个西装青年,最外围的左边那人穿了一身灰白长袍,右边那位则穿着盘扣上衣与蓝色布裤——
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脸都被烟头烫掉了。
宁非凡贴到他身边,挨着他的肩膀打量照片上的人,其他人也纷纷围聚过来,辨别具体是谁。
“装扮很熟悉吧?”莫闻赫指着照片挨个点名,“这个是陶老爷,左手边大小姐,右手边二小姐,再外一层左侧是三少爷,右侧是四少爷,最外左边是我们宁先生,右边……”
“是陶园。”何循斩钉截铁道,“他今天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在这个故事里,陶园不是园丁,而是管家……”白韶清偏头看向宁非凡,“那你就是五少爷?”
宁非凡两手一摊,满脸无辜:“我不知道啊。”
秦章拿过照片细看,“嘶”了一声:“照片上的人都是没有脸的,单凭衣着可以确定谁是谁吗?”
“故意把脸烫掉肯定另有文章,推理小说老套路了。”聂远笙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何况照片上的人都死了,我们未必是他们。”
宁非凡的眼神扫向何循:“到底是不是我们,问问陶老爷不就知道了。”
莫闻赫赞同点头,站累了似的往他身上一靠,抬起手臂搭在他肩上:“来吧陶老爷,跟我们说说这东西是哪儿来的,里面讲的是不是真的?”
何循清清嗓子:“少帅,你是在哪儿发现的话本?”
莫闻赫往旁边一指:“衣柜。”
“对,我也是在衣柜里发现的。”何循语气深沉,“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这部话本就已经在那里了。我看过它很多次,也怀疑过照片上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但跟你们一样,我也无从查起。”
“你的意思是你对这东西一无所知?”秦章举起了照片。
“是的,一无所知,包括这张照片,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烧成这样了。”何循点了点太阳穴,“我的记忆就像缺损的拼图,有很多空白的地方,这个话本就是缺失的其中一块。”
宁非凡像个猫爬架一样被莫闻赫挂着,抽走他手里的话本细看:“你不知道话本来历,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可它又在你的空间里出现,说明你至少猜测过我们一家有可能是话本中的角色。那么,在听大小姐说她妄想症发作时看到的陶园被三次抛尸的地点,包括刚刚看到陶园的尸体时,你就没想起书中人的死法吗?”
书里的陶老爷吊死在正堂——陶园被吊死于正堂。
书里的大小姐淹死于池塘——大小姐看到陶园被三少爷和四少爷抛尸池塘。
书里的二小姐摔死在枯井——大小姐看到陶园被陶老爷和二小姐抛尸枯井。
书里的三少爷被埋进花圃窒息而死——大小姐看到陶园被宁先生埋尸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