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谢纨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卧房的床榻上。
他慢吞吞地撑坐起身,揉了揉隐隐刺痛的太阳穴。
昨日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泡温泉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许是聆风将自己带回来的。
用过早膳后,赵福走进来:“王爷。”
谢纨见他面露难色,问道:“怎么了?”
赵福道:“王爷这些日子都未传唤后院的公子们,他们闹得实在不像话,吵着要见王爷的,奴才们实在拦不住,您看……”
话未说完,谢纨便听到院门口隐约传来吵嚷声和脚步声,他抬头朝窗外看去,就见内院门口已乌泱泱挤了十来个花花绿绿的身影。
谢纨被这阵仗惊得眼皮一跳。
这几日光顾着男主,差点忘了原主的那批男宠。
他起身走出去,那些人一见到他露面,便齐刷刷跪倒在地,顷刻间,一片捏着嗓子,带着哭腔的呼喊此起彼伏:
“王爷好狠的心,已经有三日没去奴的院子里了!”
“王爷,那北泽质子真有那么好吗?奴跟了王爷三年,那北泽奴隶才进府几日,您就忘了奴了!”
“王爷——”
“王爷——”
谢纨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耳畔嗡嗡作响,这要是让沈临渊听见还得了?!
他道:“都住口!”
声音不大,可下一刻,那一片哭天抢地的声响戛然而止,只余下几个发出细碎的抽噎。
谢纨上前一步沉声道:“本王已有决断,即日起遣散后院。诸位可自行前往账房支取一笔银两,足够你们在外购田置地,安度余生。”
他知道,这群人里,有被原主强掳来的,也有各方权贵硬塞进来的。他们大多身无长技,索性给足养老钱,也算仁至义尽。
话说完了,谢纨笃定,这群人必是千恩万谢,拿了银子便作鸟兽散。
岂料,院内一阵死寂,落针可闻。
紧接着嚎啕声再起:“王爷!奴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狠心赶奴们走啊?”
谢纨额角又跳起来了:“难道你们甘愿一辈子在这王府?就不想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抬起头,撇着嘴:“在王府里多好啊!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住的是锦绣屋宇,还能得王爷的宠爱……出去?外头哪有这等神仙日子?”
谢纨:“……”
对了,这些人里好多都是不少是自幼被当作玩物精心调教,培养来侍奉人的,自己的价值观在他们那里恐怕是天方夜谭。
他“啧”了一声,看向旁边的赵福。
赵福捕捉到他的眼神,忙躬身凑近半步:“依奴才浅见,不若先看看有谁自愿领了银子出府,至于那些实在不愿走的,不如将他们集中起来,严加管训。”
“府中各处总有些洒扫、侍花、跑腿传话的杂役缺人手。既养在府里,总得让他们做些正经差事,领份月例,也好过整日里无所事事,徒生事端。”
这番话说的谢纨很是满意,手一挥:“就这么办。”
一番询问下来,自愿领银子离去的占了大半,最终留下的不过十数人。
谢纨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大多身姿纤弱,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察觉到他望来,几人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地抛了过来。
谢纨眼皮乱跳,没错,在遇到沈临渊之前,原主一直喜欢这个类型的……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那人站在人群最外侧,一身素净的青衫,身姿修长挺拔如竹,从头至尾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和这群叽叽喳喳的公子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