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纨抬起左手,宽袖滑落,露出苍白小臂上有一处细长伤痕,应该是近几日伤的。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朝着内院走去。
只走了几步,便见亭台楼阁错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价值千金的奇花异草,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原文中描写这容王府在魏都是仅次于皇宫的奢靡之所,规模更是大得惊人,等到谢纨晃悠悠走到内院的时候,已近天黑。
聆风在正屋门口停下脚:“主人,今晚可还要宣公子过来侍寝?”
谢纨记得原主在府中后院养了十几个男宠,每晚都要叫一个或者几个过来侍寝,夜夜笙歌。
但他哪里有这个心情,抬手推门:“不必了,今日本王乏了,想早些休息。”
聆风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可……”
话未出口,门已在身前合拢。
……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沉水香。
卧房内极尽奢华,珍玩玉器,金银珠翠像垃圾一般,被主人随意扔在房间的角落里,整个屋子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谢纨走到外间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对着铜镜端详片刻,忍不住啧啧称叹:这人,生得还真不像是个炮灰。
镜中人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发色眸色都极浅。蜜色长发衬着同样色泽的琥珀眼瞳,形状顶好的凤眼,流露的眸光轻佻又散漫,任谁被这双眸子一瞥,都不会无动于衷。
——这样貌并非中原正统,分明是带着些许异族血统。
文中对原主外貌着墨不多,仅寥寥几句,让谢纨至今记忆犹新:
【来人一身重锦牡丹华袍,脚上蹬着漆色绣金靴,贵胄气派十足。偏生眼尾上挑,将那矜贵搅成一团轻佻。否则,当之不愧为大魏最名贵的红牡丹。】
这要不是反派,怕是也得被男主收房。
他从铜镜前走开,朝垂着锦帐的内室走去,然而刚走到床帐前,脚却顿住了。
昏暗的烛光下,锦帐后面竟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道跪着的人影来,那人背脊挺直,面朝床榻方向一动不动。
谢纨心中奇怪,他以为是哪个胆大的男宠偷溜进来献媚,于是出声道:“出去吧。今夜不用侍寝。”
然而帐后之人恍若未闻,纹丝不动。
谢纨蹙眉上前,伸手撩开锦帐,只见华贵的地衣上,赫然跪着一个男人。
那人脊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后颈处的脊椎骨在湿透的薄衫下凸起冷硬的线条。
宽肩窄腰,透过湿透的薄衫,清晰可见背上纵横交错,被冷水泡得发白翻卷的新鲜鞭痕。
谢纨挑眉,原主玩得还挺花。
然而他再仔细一看,却发现有些奇怪,只见这些新伤之下,还狰狞交错着旧疤,那些旧疤不像寻常刑罚所留,更像是疆场提枪策马所致。
他下意识绕到那人身前。
跪着的人一直垂着头,听到脚步声,才极其缓慢地抬起脸。
随着他的动作,颈间沉重的锁链,发出令人心悸的哗啦轻响。
当那张脸完全抬起,谢纨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寒潭般的漆黑眸子。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差点原地跳起来。
我去!!
沈临渊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