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酪盛在青瓷小碗里,莹白如雪,面上浇了一勺琥珀色的桂花蜜,蜜汁沿着乳酪的弧度缓缓滑落,在碗底积成一小汪甜浆。
冰气氤氲,碗壁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指尖一碰,凉意便顺着肌肤爬上来,连夏日的燥热都褪了三分。
谢临沅弯腰,将冰酪递到谢玉阑跟前。
谢玉阑凑近去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冰酪的冷雾。
乳酪微微颤动,像一方冻住的牛乳,又似玉匠雕琢的酥山。
察觉衣角被谢玉阑扯了一下,谢临沅柔声问道:“怎么了?”
“兄、兄长先、先吃。”谢玉阑垫着脚,拍去一片落在谢临沅发间的落叶。
“兄长不饿。”谢临沅道。
谢玉阑皱着小脸,摇摇头,用手掌抹去谢临沅额头冒出的细汗:“兄、兄长热。”
谢临沅这才知晓谢玉阑是什么意思。
心软软陷进去了一片,他抿唇轻轻在边缘抿了一小口,桂花蜜裹着碎冰碴,入口时先是沁骨的凉,继而舌尖漫开稠厚的甜,还带着一点花酿的微苦,恰能解了牛乳的腻。
谢临沅随口用木勺轻轻一挖,便露出内里更细腻的冰絮,他递到谢玉阑唇边,开口道:“玉阑吃吧。”
谢玉阑低头含住,被冻得“嘶”了一声,睫毛上却挂了笑,在闹市中并不清晰,谢临沅却听得很清楚。
“兄、兄长,又甜又、又凉。”他学着小贩的说法对谢临沅说道。
冰酪化得快,一滴乳浆沾在他唇角,谢临沅用帕子去擦,孩童的唇瓣还带着冰酪的凉意,像碰了一瓣沾露的梨花。
“嗯,又甜又凉。”
谢玉阑却在此时左瞧西瞧,不知看到了什么,拉住谢临沅的指尖,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开口:“兄、兄长,去、去那边坐、坐。”
谢临沅顺着谢玉阑的视线望去,就见远处有一块乘凉的绿荫,下面有好几处石枰。
两人过去时刚好还有两个贴在一起的,谢玉阑拍了拍其中一个,示意谢临沅坐上去。
待谢临沅坐上去以后,他才坐了上去,随后偏着头靠在谢临沅的手臂上,晃着自己的双腿。
谢临沅则是又挖了一勺冰酪递到谢玉阑唇边,谢玉阑张着唇乖乖吃下,又突然蹙紧眉头。
正挖着冰酪的谢临沅并未察觉,而是再次递过去一勺,却没感觉到木勺被含住的力道。
他偏头望去,便看见自家皇弟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格外郑重地说道:“玉、玉阑吃、吃了两、两口,兄、兄长吃了一、一口,该兄长了。”
“兄长不吃了,玉阑吃。”谢临沅又往谢玉阑唇边递了递,冰凉的冰酪几乎贴上了谢玉阑的唇瓣,一丝甜意渗进他的口中。
谢玉阑咽了咽口水,却依旧坚持自己一口皇兄一口的原则,偏着小脑袋不去看乳白的冰酪。
“玉阑吃,兄长如果想吃会买的。”谢临沅劝道。
他不需要一个和他处处讲求公平的皇弟,而是愿意成为谢玉阑可以肆意撒娇甚至撒泼的亲近之人。
他不缺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