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行数日,便在道旁看见许多江湖中人的尸体,这些人中,有名门正派的正义之士,也有大奸大恶之徒,死相看起来并不是江湖械斗,都是一剑封喉杀人式,身上再无第二招,有的甚至连武器还没来得及拔出来,脸上还保持着惊惧神色。
虽然天寒,也已经发青发胀,显是死了多日了。
越往前走,尸体越多,正邪不分,一律暴尸荒野,成山成堆,没一个人来收。
甚至看见湖海帮同匡义盟的子弟中也有遇害的,倒伏路边尸堆中,武林动荡,恩怨不休,死人是常有的事,可短短时候看见这么多尸体,还是让两人肃起面色,不当等闲。
湖海帮弟子虽对他不仁,布致道却不能不义,毕竟做了他们多年的少主,一日是湖海,一生是湖海,决计是不能不管的,匡义盟自是不用说了,他早已觉得对不起屠千刀了,死了他的子弟,自己心里一下愤怒非常,气的发战,只恨道:“畜生!畜生!”
其中遇害的,多人都是小弟子,学艺不精,枉拿刀剑,拜入门下,还没长大,有的不过十一二岁,脸都还没长开。
当即挨个摆正他们遗体,欲要就地掩埋,就连一向缠着他做不成一件正经事的倪丧这时候也不捣乱了,跟在后面幽幽地叹:“武林要变天了……”
就在布致道挖坑的时候。
只听四周“簌簌”“嗖嗖”几声响,跳出来一队黑衣人,一队白衣人。
他们的衣裳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是纯黑纯白,都戴着铁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颜色黑白分明,整整齐齐地分开站着,庄严肃穆,活像要接人下地府的黑白无常。
白的那方,领头的说:“自废武功,再无烦恼,砍断手脚,性命可保,听我规劝,后福无限。”
温温柔柔,和声细语,像是来做什么好事。
黑的那方就简单多了,领头的声音凌厉:“不肯!杀!”
瞧他们这速度,显然就是围在这些尸体旁边等着一网打尽,不怪他们一路过来,见到路上尸体烂了都没人敢来收,或许有人来收,现在也已经成了尸体中的一个,布致道当下气愤无比,冷笑道:“滚你妈的!”
黑的那方便又叫道:“杀!”
当下大雁啄眼似的,阴森森的便向他扑来,数十道光闪,黑影连环,直冲上脸。
白的那方,倒不动弹,只是冷冷地在一旁看着。
这些人一近身布致道便知道不一般,当下小心闪避,掌拳交替,力气不虚,只要他肯打,真气奔涌,没有打不中的,而给他打中的,只消一下,也没有能站起来的。
倪丧还在一旁看笑话,抱臂袖手道:“要帮忙不要?”
心里其实是十拿九稳他用不着。
布致道冷笑道:“你不偷袭我便谢天谢地了。”
倪丧倒笑,眉目一凛:“你提醒我了。”
当下双掌四环,也运功向他扑去。
这些黑衣人自然是强中手,杀人只要一招,倪丧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布致道如今却是几十个强手、高手、通天手也伤不了的了。
这些黑衣人本来以为他俩是一伙的,如今见倪丧也尽力地扑打这长毛怪,只当也是追杀他的敌人,倒跟倪丧不知不觉站到了一起,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地围着布致道出杀招。
“咻”的一声,极细微的声响,是其中一人久战不利,在布致道背后出了暗器,他的暗器还没杀到布致道身上,倪丧的牛毛针已经正中他眉心,倒地便死了,而布致道身法伶俐,打斗间缠身一晃,便给另一个扑杀他的人接了同伴的暗器,也死了,剩余的人更是闹不清楚,不免扑杀布致道之时,也一起杀起倪丧来,倪丧大骂:“眼睛瞎了!老子给你们帮忙呢!狼心狗肺!狼心狗肺的人最可恨!”
跟布致道凑着热闹趁机过上几招,十分满足,少不得杀上数人助兴,倒给布致道解了难,他对自己说从今而后要守规矩,不得随意杀人,但这些人实在可恶,害了这么多性命,正邪不分,只是杀戮,他气的不成,却始终守着那条线,轻易不敢大开杀戒,有了倪丧在身边,他们也算小鬼见阎王,恶有恶报。
两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黑衣白衣都被斩杀,很明显,这些白衣人比黑衣人厉害多了,才是正角儿,而布致道生平最恨的就是穿白衣裳的人。
打得落花流水,到底也给逃了几个。
两人也没去追,布致道还是将湖海帮和匡义盟的弟子们掩埋。
这时候风平浪静,路边才窜出了许多不敢露头的江湖人士,纷纷叫布致道:“英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