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卡撇了撇嘴:「你好像在暗示我会出纰漏——哎,怎么样,陛下在跟小羊玩儿吗?」
提到这个蜚蜚就窝火。他悄悄睨了眼墙后,看见陛下坐在为客人准备的沙发上,小羊羔趴在他腿边,貌似乖巧地享受着摸头。
他越看越来气,飞快地收回视线,不说话。
卡布卡当这是默认:「老弟,放松点儿,陛下心情好是三界之大幸,你怎么还苦着张脸呢?」
蜚蜚压着怒意:「你明知道它其实是——」
卡布卡竖起食指摇了摇:「嘘,我不管它是什么种族,不管它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只知道,它能让陛下高兴——这是你我,是任何旁人都做不到的事。」
蜚蜚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理智上仍然不能接受,不自觉攥紧拳:「这一定是他族的阴谋,妄图以攻心之计加害陛下。当时那么多遗孤,怎么偏偏就……」
「好了,别说了。」向来聒噪嬉笑的人冷不丁变正经很有唬人的效果,「老弟,记住一点,我们说好听点儿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本质只是下属。千万,千万别想着替陛下做决定。」
卡布卡没了笑意,蜚蜚连反驳都变得底气不足:「我没有……」
那边语气一转,回到往日的愉快不着调:「诶老弟星尘花开了我赶紧去欣赏一下先不跟你说了和陛下早点儿回来啊我好想你们拜拜——!」
蜚蜚:“……”
他把脸埋进双手叹了口气,遇上这种不靠谱的同事真是他的福报。
工作干了几千年了,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捱着吧。
*
一墙之隔的那位听见一切,看见一切,知晓一切。
但并不关心。
他——或者应当尊称为「祂」——关心的只有面前的小羊羔,待它伸出舌头小心地、亲热地舔了舔自己的指尖后,开口:“我给你带了礼物。”
祂的嗓音清冷动听,有冰裂玉石的质感。
小绵羊眼睛倏然亮了:“咩!”
又抖了抖小尾巴,欢喜地在他腿上用小脑袋拱来拱去,充满期待:“咩咩?”
祂阻止着小家伙试图往自己敞开的大衣里钻:“好。”
小羊羔高兴地跳下沙发,在原地转了三圈,身周升腾起光芒。
光散去后,黑色小绵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深色皮肤的小男孩,头顶一对浅褐色的幼嫩羊角,卷卷得像两团积雨云。
沙发上的那位同样褪下黑发黑眼的伪装,亚麻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瞳孔是阒寂的、宛若冬日冰封湖水的蓝。
祂身着纯白神袍,比初雪更加洁净无瑕。领口与袖口用金色丝线绣着花纹,面料细腻垂顺,装饰克制肃穆,垂下的衣摆像降世的羽翼,即便坠落,依旧凌驾万物。
指尖拂过之处流动着淡淡光辉,如同荡漾的晨曦。额上一枚神纹乍现后隐去,为原本就举世无双的容颜平添几分神秘和威严,光华流转下更是动魄惊心。
那是凡人不可目视之美,是俗世无法拥有的绮丽与圣洁。
神明垂眸看向祂的小羊羔:“撒迦利亚,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