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要是不敢一个人睡,那你就完蛋了。”
*
凌晨三点。
周憬之还真完蛋了。
倒不是她不敢睡。而是他,没地睡。
他躺在她身侧的单人床上,一个翻身随时就能掉下床。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作茧自缚,嘴贱逗她干什么。
这下好了,她真的不敢一个人睡了,凌晨一点抱着带来的紫色兔子玩偶,敲开他的房门。
那双巴巴看着他的眼。
他怎么去拒绝?
说来说去,始作俑者,不还是他?
她自来熟溜进他房间,一把掀起他的床铺,发现他的床果然由两张单人床拼成后,他更是连拒绝的理由都没了。
只好在她期盼的眼神下,认命地拆分开来,一人一张。
他辗转睡不着。
周憬之侧过脸,看了眼隔壁窄床。
对她来说大小合宜,还有空余。
她穿着薄薄的睡裙,抱着从家里带来的粉色花边薄毯。睡姿七仰八叉,睡裙凌乱,露出白色蕾丝边角。
他嘴唇紧抿。
夏习习。
就这么,对谁都这么不设防?
铺满大半墙面的黑影掠动。
他拎起被她踢在床尾的薄毯,覆住。站在床头,静静凝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眉目软和,睫毛浓黑。
呼吸声轻浅浅,嘴唇微微嘟起。
像是白日里的余气未消,还要延展到夜梦里。和白日里的捣蛋鬼,和高中的贪睡鬼,简直两模两样。
坐回床脚时,周憬之感觉有些闷沉。
过了许久。
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恰在此时,灿蓝的月光透过酒店玻璃窗,扑洒在他脸上。借着高挺笔直的鼻梁,顺着棱角分明,薄刻的唇峰,从脸中央处正正破开一条分界线。
半蓝半黑。
他借着月光抬起右手。
透过掌心纹路,他看到了残存的呼吸热度。
他紧紧攥住,复又松开。
他不自禁又偏过头,看了眼她侧对着他,不设防的睡颜,莫名起了层淡淡的怒意。
如果,他没有赌这把。
如果……和她组队的不是他。
那她敲开的这门,会是谁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