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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2页)

“自当年你出京赴任,我们二人所走之路就已完全不同,素少交集,平日在家中也难有深谈。我非圣贤,也很难当真觉得,你之所为,没有给我,或者给家里带来祸患。”

崔则想了一想,才说:“后来易哥儿入宫,得你悉心教导,回府时经常与我谈起你,那时我才觉得,你原来还是幼时那个三弟,才尝试慢慢放下心结,真的去理解你。”

灵台霍然清明,当日周缨所谋,或许到今日,他才真正明白。

他们之间大多数时候都默契满满,但崔易之事,立场不一,却很难达成一致。她也知他必然不会同意她之作为,故而宁愿被他误解,也不肯出言解释一句。

他希望家人远离漩涡,不因他之所为而被卷入祸患。

她却怜他于泥泞中挣扎不易,妄想帮他一把,免他众叛亲离之苦。

甚至后来,来绥宁的路上,奉和将那一月间宫中之事与他细细说来,他才知晓,她当初让易哥儿进宫的另一成意图。

依她当日所说,她早在寓居崔府时,便从藏书楼中读过他的《临溪问渠笈》,自然一早便窥出些他之打算,亦能从史书经册中望见他的命途。

帝王心难测,师生之谊或许不见得能保下他,但与储君的棠棣之情,常人难以比拟,兴许某日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真能救他一命。

他身在局中,对齐应尚有几分了解,可以赌上一赌,安心在缉狱司待上一月。

但她在那一月间,该有多么惶恐难安。

易哥儿在齐应提前放他出狱之事上,应也出了不少力。

当日最难理解的一事,到今日终于豁然开朗。

原来她那般早,就已在为他筹谋了。

崔述不由笑了一下。

念头一转,他问:“这么些年了,二哥当真不曾怨过我么?几度调迁,被刺命悬一线,皆是受我之累。”

“只是先前不太理解,你为何即便搅得家宅不宁,也非要走那刀山火海之路,但从来不曾怨过你。”

“往日父亲择定你,或许那时尚还年轻,应当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故而生怨生憎。”崔则话说得慢,“但平心而论,我学识不及你,恤民不及你,由来也只想做个按部就班的循吏,做好分内之事,不负食禄即可。父亲慧眼识人,一早看出你我之不同,选中你也是应该的。”

“后来慢慢理解了,更不会有怨。天生万物,各有不同。庙堂之高,有人执灯破迷雾,就该有人循光随行,不使执灯者踽踽独行,回望时身后空无一人,以致独木难支、寸步难行。”

崔则目光落在窗边这道又显清减的身形上,语气平静:“我自问无你之才,更无你之胆魄,做不了这执灯者,但一直对你生敬、生惧、生怜,有何必要对你生怨?”

崔述回头,久久地端量着他这位兄长。

世间之事,无一事能靠一人之力而成,不过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原来崔则当日主动请命出京,竟是为此。父兄皆远离朝堂,他便不必再为顾忌亲人而束手束脚,而兄长也可以挣脱所谓避嫌的枷锁,到地方上大胆地做一做那循光而行的小吏,为所谓大业添上一把薪柴。

“再者,这些年,我一直以你长兄自居。即便先时不解,但既结兄弟,休戚同之,因何会对你生怨?”

“二哥。”崔述唤了一声,却不知说些什么。

崔则行至窗边,与他并立在窗前,一并看向院中那道忙于侍弄花草的灵活身影,岔开了话题:“来日修书,或有可慰二老之言。”

崔述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待伤员皆将养得差不多,崔述启程前往盘州,以彻底肃清盘州官场,留下崔则在新知县赴任之前,全权暂代绥宁县务。

在盘州又停留了近半月,将官场上下整肃一清,才启程返京。

经此一役,盘州至绥宁县官场上下一新,下狱者众,因路途遥远,又有全权处置之令,崔述没有手软,落马官员与富商皆从重判处,就地处置,该杀者杀,该流者流,以杀鸡儆猴。

独独留下郑守谦与窦裕和暂未判罚,以便解送回京与徐涣对质。

回程路上,因不赶脚程,一行人走得慢,路上崔述也没闲着,一路复盘此次教训,思索吏改的进一步方向,奏疏删删改改,写了十来次才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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