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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2页）

寒风依旧在窗外呼啸，房内的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柳怀瑾心中的忧虑。他拿起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目光深邃，仿佛看到了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也看到了朱璟屹未来的路，布满了荆棘和坎坷。

朱予柔离京那日，天色灰蒙，细雨如丝。车队在官道上缓缓而行，五百影卫化装成商队伙计，远远辍在后面。

流云替她拢了拢披风，轻声道：“殿下，此去扬州路途遥远，您若是累了，便歇一歇。”

朱予柔摇了摇头，目光透过摇曳的车帘望向窗外。农田阡陌，村落依稀，偶见几个农人冒雨耕作，身影在蒙蒙雨雾中显得模糊而坚韧。

她不由想起在户部看到的那些数字，一石粮食，一匹绢布，背后是多少这样的辛劳，却又有多少能真正落入这些百姓手中？

“流云，”她忽然开口，“你说，若我真能在扬州做成这件事，能让这些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吗？”

流云握住她微凉的手，坚定道：“殿下心系百姓，定能的。”

朱予柔微微一笑，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她知道，扬州的局面远比京城复杂。盐务积弊数十年，官、商、枭乃至朝中重臣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皇虽允了她，却也明言这是虎口拔牙。

至于太子那边，她想起那日朝会上太子看似温和却暗藏锋芒的眼神，心中微沉。他绝不会坐视自己动摇他在扬州的根基。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内。

朱璟屹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檐下滴落的雨珠，面无表情。萧衍垂首站在他身后，低声禀报道：“殿下，公主的车驾已出京城。按您的吩咐，我们的人只是远远跟着，并未打扰。”

“沈川呢？”太子声音平淡。

“沈大人也已动身前往扬州，理由是巡查地方吏治，安抚因知府暴毙而惶惶的民心。行程与公主殿下虽有交错，但并未同行。”

朱璟屹嘴角勾起一丝冷嘲：“他倒是会找借口。我这个妹妹，魅力真是不减当年。”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萧衍，道：“扬州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妥当。两淮盐运使潘世航是柳侯爷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盐商总会那边也打了招呼，他们会好好迎接公主殿下。只是…”萧衍略有迟疑。

“潘世航请示，若公主殿下执意要深查旧账，甚至触动根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动用那边的力量？”

朱璟屹眼神一暗，沉默片刻，缓缓道：“告诉潘世航，先礼后兵。柔儿是公主，是钦差，表面上的功夫要做足，她要查什么账目，问什么话，尽量配合，拿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搪塞她，至于那边…”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联系。那是双刃剑，能伤敌，亦会伤己。父皇对私盐贩子的态度暧昧，但绝不会容忍他们碰他的女儿。我们要做的，是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明白，扬州的事，不是她一个女子能撼动的。”

“是。”萧衍躬身应道，“那沈大人那边？”

“沈川…”朱璟屹踱回案前，道：“他若是识趣，只做他分内的巡查御史，便由他去。若他还要不识抬举，妄想助柔儿一臂之力，变别怪我无情。”语气中的寒意，让萧衍不由打了个冷颤。

“臣明白了。”

几日后，扬州城郊。

朱予柔的车队并未直接入城，而是按照计划，先抵达了离城十里的一处皇家别苑暂歇，以示钦差身份，也便于初步了解情况。

她刚安顿下来，孙骞便前来求见。他比朱予柔早几日出发，已初步接触了扬州官场。

“殿下，”孙骞面色凝重，行礼后低声道，“扬州官场果然铁板一块。下官持殿下手谕前往盐运司调阅近年账册，潘世航表面客气，却以账目繁多、需时间整理为由，只给了些无关紧要的旧册，总是推三阻四。”

朱予柔并不意外，淡淡道：“他们这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本宫没那么多时间与他们周旋。孙大人，你以为该如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