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在此处好好养伤,莫要生出些歪心思。”陆珠站起身,将旁边晾着的药汤递给他,见他喝完,才打开门扉去寻江愁余。
陆归看着裸露在衣裳之外的陈年旧伤,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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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愁余等在外边,听着等诊治的婶子些闲聊,无论是东巷哪家婆娘打了自家那口子,还是西屋老汉同儿子争犁都从他们嘴里滚了一遭,她听得有趣,忽的其中一位中年婶子说道:“城隍庙旁的屋子说是被人买下了,请了不少木匠去,我妹夫也去了,东家好似要办书院。”
“又办书院?”另外一个老婶子瘪嘴。
“是噻,我妹夫说不光可以去认字,还有赏钱拿。”
“安婶子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哦?”其他人质疑,还有的笑她诓人。
“我安婶一口唾沫一根钉,是我亲妹夫说的,不信你等两天去看看。”
江愁余没想到长孙玄行事如此之快,正想多听几句,便见陆珠快步过来。
她见陆珠头低得快垂到土里,状态明显不对,也没有多问,毕竟按照小孩都有自己的心思。
这回没让轻竹和禾安等在巷子外边,众人踏进怀巷,家家仍旧没人声,今日比起昨日更为萧索,走了几步,老远便惊起吵闹声,江愁余加快脚步,正是昨日刘婆婆那家,五六名壮汉守在门口,堂内为首之人揪着刘婆婆之子——刘何的衣襟,拍了拍他的脸,恶声恶气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不少时日,今日你要是拿不出来……”
刘何拼命往后缩:“严帮主,我分明月初才交了地租,现在才过了几日。”
严帮主舔了舔下唇,露出嘲弄的笑,“刘呆子,地租你们交了不假,但我们兄弟这回收的是人头役。”
他的眼神绕过刘何,落在藏在他身后的刘妻和刘小妹,像是在打量值钱的货物。
“若是拿不出,便用人役来抵,你妻女应该能抵三个月地租。”
“绝无可能。”刘何闻言怒而吼道,从严帮主手中扯回自己的衣襟,往后退了几步,紧紧护住身后的妻女。
刘小妹被吓得大哭,刘妻颤抖着身子拼命捂住她的嘴。
严帮主一脚踩在旁边的木凳之上,朝他面前吐了口唾沫,接着摸了摸嘴巴,“刘呆子,今日钱和人你总该交一个吧。”
“你可是读书人,我们这些大老粗也不想动你。”
说完,他同守在门外的大汉哄堂大笑。
刘何忍着屈辱:“劳烦严帮主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交上。”
严帮主冷笑:“你拿什么交?据我所知,你那间破书院早已关门,束脩也没有,你家老母更是等着下葬。”他斜睨了里边安静的屋子。
刘何算是明白,这些恶人明知他拿不出钱,想要的只是他身后的妻女,但他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他声音低得只能让妻子听见:“等我拦住他们,你带着小妹朝后院跑,一定要躲起来。”
刘妻泪水流的更多,却不敢点头被这些人看见。
不远处江愁余看得分明,旁边的陆珠因着愤怒紧紧攥着她的手,甚至想自己冲上去。
禾安是胥衡暗卫中数一数二的身手,得到江愁余示意之后,飞身上前几个回合便将这些市井混混一一打趴下,严帮主躺在地上,脸疼得直抽搐,却微眯着眼似乎要将江愁余等人的面容记住,随即咬着牙说道:“你知不知道……”
路过的江愁余拿过旁边的布帕塞他嘴里,心里替他补充完下半句——我家主子是xx。
怎么老是这句台词,能不能有点心意,而且你不知道说完之后,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你的主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