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忍痛卷起染血的裙裾露出伤处,看着对方仔细地用烛火烧过的银剪把伤口黏连的绸布一点点剪下来。
处理伤口的手细致轻柔,烈酒清理伤口消毒,再用燎过的银针穿上桑白皮线,因提前服了麻沸散,并不十分疼,只有些血肉穿引的拉扯感。
她惊觉对方触碰她时,脑子里的声音和锥痛就会缓解,而且有一种舒适的沁润感。忍不住有些诧异。
伤口深且宽,男子缝合时只得微微前倾,这就一下子缩近了二人的距离,墨黑的发丝轻扫过她的裙摆,覆面下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还有两捋落在她掌心,冰凉如一片吹落的羽毛,有些痒。
宋铮有些不自在地往后蹭了蹭,她这还是第一次和年轻男子靠得这么近。
对方月白的长袍堆叠在她的衣袖间,发丝柔顺垂落,早已突破了男女大防。见他神色认真,似乎并未注意到二人姿态过于亲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再稍稍挪动身子,隔出了一点距离。
毕竟这是女尊国,她虽不在意,但男子对名节都很看重。
对方拿针的手动作很快,但宋铮后背还是汗湿一片。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高昂整肃的女音:“皇城司奉旨彻查逆党!所有人原地禁行!等候查验!”
前厅一时骚乱,骤起刀戈马踏声。
是皇城司正在查人!
宋铮神色机警,从软榻上下来,朝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捞起外裳穿戴整齐,垂下裙裾掩住伤处,在门边站定。
怀中的传讯铃也忽然无声轻撞了几下,是司戎在联系她。
她摇了摇传讯铃以作回应,此铃传讯不传音,还是她刚穿过来时系统给的,此时还真派上用场。
司戎他们为了掩人耳目都宿在外院,此刻内院还算安全,但是时间拖不了太久,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宋铮用怀里的刀把门撬开个缝隙,侧耳倾听,身侧的人看她这动作也未曾躲闪,对方的长发拂过肩头,倒是很安静乖巧。
外院亲从官正在一间一间查房,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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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珠残玉碎,女声尖锐跋扈。
“大胆!你们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敢搜本小姐的厢房!我看你们是都活够了!!”
听这声音是太傅独女沈初融,太傅老来得女,极尽骄纵,养得无法无天,连新帝都对她偏宠两分。
“小姐,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无意扰您清净,只是今夜有逆党流窜,兹事体大,望贵人多担待。”指挥使一番话说的不软不硬,并不退让。
正与美人温存让人扰了雅兴,还碰了钉子,沈初融哪受过这种委屈,气得一把抽出随身软鞭,鞭疾如电,直逼指挥使面门!吓得周围宾客急忙四散!
“哐——!”鞭子被身侧亲从抽刀甩开!
“皇帝姐姐都给我几分薄面,你又算什么东西!本小姐今日看谁敢搜我的厢房!”沈初融气急败坏,扬鞭再甩。
指挥使面容冷肃:“皇城司只听上命,陛下有旨,今夜彻查京中,阻挠者与逆党同罪!给我搜!”她们皆是披甲带刀,抽刀而立,这就要硬闯。
“我看你们谁敢!”沈初融身侧侍卫刀剑出鞘。
一时剑拔弩张!双方各自抽刀,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诸位这是怎么了?”
一道清润的女声走近。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远处走来一个长身玉立的青衣女君,那女子面覆银制面具,身着黛青云锦飞鹤广袖襦裙,外披一件银狐轻裘披风,身形如皎皎明月,清雅端正,轻霜薄雪。
“丞相大人。”身侧众人赶忙见礼。就连沈初融也转过身,咬咬牙,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
女子拱手回礼,轻笑一声,面对沈初融笑意盈盈道:“沈太傅和陛下今日早朝还与某提起沈小姐,恭喜小姐喜得武斗魁首,真是雏凤清声,不可限量。”
沈初融撇撇嘴,轻哼一声,没接话。
女子也不在意,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疑惑道:“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