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子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颜宁双腿交叠着,她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车窗上倒映着她的影子,头发湿得凌乱,脸色苍白,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颜宁从包里拿出口红,在唇上慢慢涂,仿佛这样就可以体面一些,可以掩饰她此刻的狼狈。
车窗的倒影上,男人的黑色中式衬衣在雨水的浸透下,毫不吝啬地显露出肌肉轮廓。
六月的雨不会太冷,但也不够暖和,看到他衣服在滴水,颜宁打开了暖风,顺便打开播放器随意搜了首歌。
挑逗的曲调带着点浪漫,让人放佛置身于缓慢的热吻交融和欲海纠缠之中,歌词露骨,像是前挡玻璃上曼妙模糊身影的注释。
陆砚清英文很好,他听得懂。
不知不觉间他又想起了燕城他那处院子,里面有一株三角梅,只开花,不长叶子,粉嫩的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但他不喜欢,大概是因为太过赤裸,不够含蓄。
乐声靡靡中,汽车飞驰着穿过雨幕,扎进夜色。
车开了很久,最后停在了茶山半山腰,颜宁没作停留下了车,雨还在下,雨幕中,她披着毯子不紧不慢,好像这雨也不过是她的伴奏。
陆砚清顺着后视镜看着那道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
回到家后,颜宁拿出酒,将音乐放到最大,此刻不需要酒杯,她拿着酒瓶晃晃悠悠,随音乐起舞。
眼下这首歌,是沈西皓19岁写给她的,这支舞,是她17岁生日他们一起跳的。
歌里沈西皓的声音带着少年的干净,一如当时的他们。几年来,这是颜宁第一次听,她闭着眼睛,脸上始终扬着笑,眼泪从嘴角滑过,酒被她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隔壁,陆砚清洗完澡站在窗前,窗户开着,雨滴落下溅起的水雾顺着窗户飘进来,随着雨一起飘进来的,还有隐隐约约的音乐旋律。
。
次日清晨,风吹着窗帘,微微扫过地上的酒瓶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听到声音颜宁皱紧了眉,宿醉后头疼得厉害,她翻了个身喃喃道:“西皓……倒杯水。”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颜宁睁开眼,看到房间的陈设她慢慢清醒。
昨天大屏幕中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颜宁眼里闪过一丝恍惚,慢慢又浮上冷漠,最后归于平静。
她赤脚下床,倒了杯水。
“谢谢。”
几千里外的伦敦,叶思思接过沈西皓倒的水,小口抿着。
“慢点喝。”沈西皓坐在床边。
“知道啦,你别担心,医生说了没事的,你自己找的医生还不相信吗?”
那天,沈西皓为她找来了这个领域最好的医生。
叶思思的腿打着石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心里却无比松快,她喜欢现在的时光,喜欢担心她紧张她的沈西皓。
沈西皓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你好好修养,我先……”
“嗯……”叶思思闷哼一声。
“怎么了?”沈西皓上前。
叶思思隐忍着笑了笑:“没事,突然有点疼。”
手臂纱布渗出了血,沈西皓连忙叫了医生。
伤口裂开了,医生重新消毒、包扎,叶思思咬着嘴唇,手紧紧攥在一起,从始至终没出一声。
沈西皓看着她极力忍痛却不声不响的样子,微微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叶思思一愣,她抬头望着男人的侧脸,但他的视线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察觉到她的注视,也没看向她。
有什么东西漫过心头,叶思思来不及想,但忽然感觉一点都不疼了。
医生处理好离开病房,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叶思思知道他刚才没说完的下半句是什么,他要回国,而目的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