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翊眼皮一跳,终于控制不住呼吸。
什么脏东西也往她身上抹?装模作样的贱人,南郡的少年千千万,难不成都要进他阿姐府上。
是了是了,姜容婵最吃这一套,她可怜路边的猫儿狗儿,见着了便摸一把,然后带回家。
那些杂毛畜生带回去就罢,眼前这个……可是要爬床的。
耳畔却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倒也是命途多舛。”
姜容婵垂眸,想着府中是否缺人手,或者高阳的王宫是否还缺人。
她默默思索,却听见皇帝笑道:“此人眉眼有几分像齐王兄,姑母费心了。”
寿安脸上笑意被冻住,满殿炭火也捂不化。
谁不知道姜容婵当年与齐王走得近,京中一度传闻长乐公主与其父旧部,更属意母家羸弱的齐王。
涉及夺嫡,其后弯弯绕绕复杂,寿安心知这是不能碰的事。
偏皇帝陡然提及,还是云淡风轻地提。
寿安头皮发麻,唯恐皇帝误以为自己刻意去寻像齐王的少年,过来碍眼,眼皮一跳,轻叹一声。
真是可惜了好皮相,陛下如此说,自己只能忍痛送他去死了。
卫七曾听寿安赞叹:“不愧南国水乡来的,齐王肖似其母,也是这般温温柔柔的眉眼。”
像诸侯王本是好事,说明有贵人相,可见殿内氛围,卫七本能觉得危险。
尤其是皇帝,那双眼眸一错不错盯着自己,叫人后背发凉。
像是起了杀心。
姜容婵瞥了眼皇帝,“哪里像齐王兄?”
她蹙眉,紧抿着唇不欲再多言。
当年齐王惨死,姜容婵反复宽慰过自己,夺嫡本就惨烈无比,或许他有苦衷,事后想到年少兄友弟恭,也会如她一般,因物是人非而伤心。
可听他方才语气,分明无一丝伤怀。
姜云翊抬眸,望见她眼底失望之色,嘴唇微颤,无暇顾及跪着的卫七,那股杀意也随之烟消云散。
“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容婵知道自己不该流露太多情绪,起身道:“多谢姑母招待,今日天色已晚,我需得回府歇息了。”
寿安心里慌乱,连忙让郑化亲自送客,又招手示意茫然的卫七趁皇帝还没回过神,赶快躲着。
眼见阿姐真走了,姜云翊怔愣一瞬,快步跟上前去,紧随她上了马车。
将近傍晚,车内昏蒙,姜容婵看了眼皇帝,转过脸撩开车帘,像是看路边风景。
寒风顺着那道缝灌进来,她突然感觉身边人挪近了些。
一只手伸到眼前,将车帘放下,指尖无意碰到她手背。
“莫要被寒风吹着。”
“多谢陛下关怀。”
姜容婵垂眸,她从未对山君说过重话,以至于现在恼怒,也不知该怎么说。
客套的谢恩像团柳絮堵在皇帝喉咙,一路到心口。
“阿姐,我只是不喜那个面首罢了。”
姜云翊呼吸急促,伸手捉住她袖口,却陡然意识到不妥,慢慢松开。
姜容婵反问:“他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不喜他?”
“自然是因为,他贪慕荣华富贵,对阿姐只有攀附之意。”
少年嗓音如敲金击玉,借夜色昏蒙她未曾抬眼看自己,便肆无忌惮盯着那张脸,从眉眼流连到唇角。
“阿姐若想择夫婿,岂能要这种心有所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