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狠狠在马背上挥了一鞭,马儿吃痛狂奔,激起一路尘土飞溅。
谢廷和也驱马追上去,见沈清辞仍紧皱着眉头,将气都撒在无辜的马身上,不由得安抚道:“清辞,别气了,不过是一只鹿,没有便算了。”
“师兄,”沈清辞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放慢了速度,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气那只鹿。”
“我知道,信王……不是好相与的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当今天子子嗣兴旺,太子庸碌懦弱,睿王锋芒毕露,二者暗流涌动,其余皇子各有依附,已渐渐形成两股暗流。
而信王……信王以荒唐著称。
在其余皇子用尽各种方法暗自结交朝中大臣的时候,信王的名字上一次与某一位大臣放在一起,还是他带着七八个高大仆从冲入某一位大臣家中,硬生生“借”走了一架四扇开合的紫檀木架雕漆画屏。
当然,虽说是“借”,却是再也没有还过。
对于这样的荒唐事,圣上也只是口头责骂了两句。只是后来有传闻,那架画屏摆在了圣上的文思殿中。
谢廷和极少在背后谈人是非,沈清辞闻言,更觉得裴景必定是恶劣极了,才会让连谢廷和这样的人都这么说。
他点点头,看到空荡荡的囊袋,又有些泄气,“可我们这下真是一只猎物也没有,定要让他们笑话了。”
谢廷和抬手在沈清辞发顶轻拍一下,“我和你一起被笑,怕什么?”
“也是。”沈清辞看向谢廷和,索性不再去想那只鹿。
两人听到远处似乎有人在叫他们的名字,便驱马过去,果然见到许敬之喘着气赶来。
“你们做什么去了?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也见不着你们。”
他见到两人瘪着的囊袋,露出一副了然的目光。
“哦,我说怎么躲着呢,原来是打不着猎物,怕回来丢人啊!”他朝沈清辞哈哈一笑,“要不我们都不愿意跟廷和一处呢,清辞,他是不是又跟你啰嗦什么这只太小,那只太老,这个不能射,那个不能杀,哈哈,如此瞻前顾后,可不就只能空手而归了吗?”
沈清辞不以为然地替谢廷和辩解,“师兄是君子品性,岂不闻孟子有云:‘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圣人道理,你都不明白?”
许敬之无语望苍天,“瞧瞧,谢廷和,真是你的好师弟,这么维护你。行吧,我说不过你,大家都等着你们呢,快走吧。”
沈清辞得意地朝谢廷和扬眉,谢廷和笑着点头,“知我者,清辞也。”
*
第二日,裴景就带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白玉骢将沈清辞拦在路边。
“我昨日见你的马不太好,特意挑了匹好的给你送来,喜欢吗?”
裴景丝毫不顾沈清辞难看的脸色,兀自盯着他的脸笑。
“不要,不喜欢,你别挡路。”沈清辞皱着眉直接拒绝。
“那你喜欢什么?西郊有个猎场是我的,我带你去挑。”裴景略一思索,做出一副请求的神色,“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骑白马好看,你上马试给我看,好不好?”
“不好,我还有事,能麻烦你让开吗?”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他记得谢廷和的嘱咐,不去招惹这个人,只是想要脱身。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不去和他计较争抢猎物之事了,这人为什么还特意寻过来?
他初入京中,往日也没有得罪过什么王孙贵胄,甚至都不认识信王。
二人除了昨日春猎偶遇,便再无交集,这人怎么纠缠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