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
沈清辞心中烦闷,不想应付裴景的亲近,便推开他,倾身侧趴在竹榻上,半张脸埋入手臂里,手指顺着软席上的纹路划动。
“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鼻音。
裴景也不勉强,只命人拿了一张薄毯来,亲手盖在沈清辞身上。
“朕准你两日休假,你好好歇息。若是闷了,就叫刘琦过来陪你。”
沈清辞只是闷声应了,连头也没抬。
听到脚步声离去,他将整张脸都埋入柔软的罗枕中,两手交叠着弯曲在头顶。
手臂上仍火辣辣地疼,他却好似仍嫌那疼痛不够,右手抓在肿起的皮肤上,指尖挤压的地方有些泛白。
巨痛持续传来,牵动着似乎连头也疼了起来,沈清辞上半身抑制不住地发抖,手却不肯松开。
“才上的药,大人别伤着自己……”
丹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劝慰。
“你也下去吧。”
沈清辞的声音也因为疼痛而颤抖。
知道沈清辞的脾性,丹墨也不敢再劝,只悄声带走了庭中所有的仆从。
庭院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沈清辞自己因疼痛而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蝉鸣。
忽而从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亮的叶笛声,旋律悠然随意,似是只是信手扯下树叶吹奏。
沈清辞偏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从偏院传来的。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完一曲叶笛。
偏院又传来模糊的谈话声,是沈清鸢和采茵。
沈清辞重重地叹了口气,松开手。
那里已经肿得更高,整个小臂内侧都红通通的,映衬得弓弦打上去的印记都没那么明显了。
良久,沈清辞才从竹榻上起身,扔开那方薄毯,换了一身衣裳,一个仆从也没带,独自出门往城南而去。
*
文渊学宫,是天下士子的神往之地,圣京第一学府。
学宫所收学子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天下闻名的神童儒生,由天子特许入学,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沈清辞当年随父入京时,官微家贫,无缘入文渊学宫念书,只能在不远处的丽阳书院求学。
眼下还未到散学的时候,学宫门口很安静。
沈清辞站在街道对面的一棵古柳树下,看着古朴庄肃的门匾发呆,思绪又忍不住飘回了十多年前。
那时他也常像现在这样,站在这棵柳树下等人。
丽阳书院与文渊学宫相隔不远,散学却比文渊学宫早半个时辰。
沈清辞散学后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和许敬之一起多走几步路,绕到文渊来,等谢廷和几人出来,嬉游胡闹一阵,直至天黑透才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