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想起了从前,他微服出宫,在怀府意外遇见一个衣着简朴的男孩。几番交谈,那人年少却不卑不亢,言辞有礼,怎么看都是个好苗子。
至于他与怀乐驹是不是偶遇,弘安帝并不想深究,至少对于他来讲,这并不亏。
天幕所说,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六皇子一听,简直不得了,大哥,你还让我去肃州呢?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我是香饽饽,大家看了都喜欢,就算那是我大外甥……
呵呵,这都什么年头了,还亲戚呢?】
自古为争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从来都不罕见。
不提皇位,就算只是稍有家资的富商,兄弟之间为了家产闹出大祸,大家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巨大的诱惑下,连最亲近的人都能放弃,什么舅舅外甥的关系,这时候就略显遥远。
周涉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记得六皇子好端端地活着呢,想来后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六皇子的担忧非常正常且合理,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他所有的念头,都只是为了努力挣扎求活。】
天幕声音落下,短暂的黑屏后,率先响起一个童声。
“大人所言,我知道了。”男孩端正地坐在床上,袖摆铺开,脊背努力挺直,“可大人如何知晓,我那……周行远不会翻脸杀我?”
像一只小兽,彷徨无助,还在努力寻找一条活下去的路。
他孤立无援,看着那双伸出的手,想握住又不敢。
“陛下,若他翻脸,无论如何,臣一定竭力护送殿下离开。”怀乐驹在他床边单膝跪下,“可臣知道,他不会。”
“我听父皇说,你与他关系不睦。”六皇子低下头,仍旧不敢相信。
“年少气盛时,确实如此。”怀乐驹轻声道,“后来才知道从前多么傲慢。此人虽荒唐不羁,答应下来的事情却从不食言,比起肃王,他更值得信任。”
六皇子没有说话,怀乐驹也不催他。
一阵穿堂风掠过,扑灭了殿内的烛火。漆黑中,六皇子终于点头,不管怀乐驹是否看见:“若能离开此地,我要多谢你。”
【不管怎么样,中宗本人的信誉度还是在线的。言而有信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素养,否则谁敢跟你混?
于是怀乐驹作为御林军指挥使,他开始操作了。肃王等了几天,始终没有等到回复。禅位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于是他跑到宫中,逼问六皇子准备什么时候禅位给他。
六皇子这时候搬出他的万能理由,加强刻板印象,他告诉肃王:其实我非常乐意禅位,可是我前两天问过道君,人家说吉日不到,这几天忌禅位登基等仪式,否则你我都要死翘翘。
肃王作为弹性的唯物主义战士,在某些时候他也愿意信一信玄学。听到自己也要死,他迟疑了,于是放过六皇子一马。】
原来是这么解决的吗?!
弘安帝并不信任方术,而且什么忌禅位……到底谁会算这玩意儿?
但肃王总之就是信了。
肃王:“?”
等等,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么蠢啊!
【等了几天,肃王又找过去。这次连宫门都没能进去,因为怀乐驹站在他面前,告诉他小皇帝正在求仙问卦,这期间不能见活人,所以你还是乖乖去躺着吧。
肃王立刻确信自己被耍了,顿时怒火中烧,要求怀乐驹马上打开大门,否则他就弄死怀乐驹和被关押起来的老臣。
怀乐驹听完,示意太监把宫门锁打开。】
这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