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从南一从洞口掉下去,我立刻感到彭从北勒着我的力道倏然松了下来,他明显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傻了,我趁此机会将他的胳膊掰开,顾不得手上身上全是湿泥,率先往洞口爬去。
洞口之下漆黑一片,已然不见彭从南的身影,沿上是两道深深的手掌印,洞里隐约传来声响,我想也没想,把刀插回腰里,回头喊了一声还愣在原地的彭从北:“救人!”
继而我拽住地上的麻绳就纵身跳进了洞里。
洞里比外边还要湿滑,我落在地上就感觉脚底下黏黏糊糊的,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底下是一间小墓室,墓室正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只石棺,然而石棺盖子已经四分五裂,被掀开在一旁。
我还没完全站稳,彭从南不知道从哪儿飞了过来,他一下子撞在我身上,身上大口袋里的金器玉器叮铃咣啷落了一地,差点把我掀翻,我俩齐齐撞在墓室的砖墙上,把砖墙砸出来一条裂缝。
我和一堆瓶瓶罐罐挤在一起,眼前天旋地转,晃了晃脑袋回神,就见不远处一只长了白毛的怪物正朝地上的彭从南跨过去,它长着人形,身形相当庞大,说不清是猩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脸上獠牙有几寸之长。
只见它一把抓起地上的彭从南,正要下口之时,我赶紧随机拽住身旁的一只铜罐子直冲它的脑袋丢去,“咣当”一声铜罐子砸在那怪物头上,它血红的眼睛一缩,注意到了还有我这个活人,登时变得狰狞起来。
我心道不妙,拔刀就往后退,那白毛怪物甩掉手里的彭从南,直向我奔来,离得远的时候感觉这东西就如一小牛犊,离近了才发现,他娘的这哪是小牛犊,这块头明明就跟大猩猩差不离了。
我这时候没有什么骨气了,丝毫不敢挣扎,见势不对,扭头就跑。
白毛怪物怒吼一声也追了过来,它的速度太快,我跑了几步,一下蹦起来蹬上棺材沿,同时甩出一刀,马首刀在墓室之中回旋,寒光闪到了那怪物的眼睛,继而一刀割在白毛怪物的胸口上。
我看准时机踏着棺材接住飞到一半的刀柄,趁着那怪物还没回过来味,两步逼近怪物,将刀尖狠狠插进了白毛怪物的胸口,哪知半只刀插进去,这白毛怪物愣是没有流出来一滴血,反倒是我的动作逼急了它。
只听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那尖锐的爪子就要来掐我的脖子,我立刻将刀拔了出来,想快退几步保持距离,但速度还是太慢了,怪物瞬间就勾住我的衣领,我脖子上绑着的血玉立刻就从领口掉了出来,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白毛怪物却只拽了一下就又怒吼着退开了。
我顿时感觉脖子里的血玉隔着衣料正在隐隐发烫,尽管此刻白毛怪物退到黑暗之中,可我此时也不敢怠慢,赶紧翻到棺材的另一端去,推了推墙边的彭从南。
他人已经昏过去了,脖子上有两个血淋淋的黑洞,我再抬头,就见彭从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洞口滑了下来,他看见白毛怪物把自己老哥害成这副模样,拼着一腔热血执起镰刀就冲那白毛怪物大叫着冲了过去。
我嘴里骂了声娘,也顾不得昏迷不醒的彭从南了,揉揉摔疼的肩膀也跑上去帮忙,不然就靠彭从北一个人势单力薄,那白毛怪物必把他捏成肉饼不可。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彭从北身手居然还不错,那白毛怪物两下都被他避开了,他借墙攀上那白毛怪物的背,两刀刺在怪物的背上,怪物被刺疼了就开始乱甩,彭从北还没抓稳就被甩了出去。
这下砸的有点狠了,半面墓墙都被砸塌了。
我快步跑过去把彭从北从墓砖里刨出来,彭从北呲牙咧嘴地摊开两只手,他刚才徒手摸了那怪物一把,现在两个掌心全紫了,看来这怪物全身是毒。
我说:“这东西太邪,不能跟它硬碰硬!”
“怎么办……”
白毛怪物拔出身上插着的镰刀,然后像是无知无觉一样再次向我们冲来,我快速扫了一圈墓室,看见中央那具石棺,快速跑过去抬起石棺的一角,对彭从北说到:“快来帮我!”
彭从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帮我抬石棺的另一角,那白毛怪物似乎没有人的思维,它看着棺材就走了过来,我和彭从北一人一边,把棺材横过来,一下就把那白毛怪物卡在了墙壁上。
墙壁瞬间被顶得凹下去了半截,白毛怪物拼命挣扎,不到半分钟我跟彭从北都有点顶不住了,这时我余光瞥到脚边有一个酒壶,酒壶倒在地上,里面正在往外流着液体,可能也是陪葬的物件之一。
我脚尖一钩壶带,酒壶被我抛上半空,我横踢了一脚,酒壶砸在白毛怪物身上,酒液洒了那东西一身,我立刻叫了彭从北一声,同时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抛了上去。
火瞬间就喷了出来,火星四溅冲上低矮的墓顶,墓顶骤然间就垮塌了,我和彭从北被强大的火焰推了出去,那白毛怪物浑身是火,半身被堆积下来的泥和墓砖压在下面。
我顾不上甩掉头上的泥,推了一把身后的彭从北,吼他:“快去背你哥!洞要塌了!”
彭从北被火冲得懵了一下,然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感觉到脚下的泥正在开始流动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洞口的泥快速砸下来,我两步跨到洞口抓住那根被彭从北系在树上的麻绳。
彭从北背着彭从南跑过来,我招呼了他俩一声,把麻绳递到他手里:“快点!先上去!”
“你怎么办?”彭从北拽住麻绳,下一秒反应过来。
我二话不说就赶紧把他往上推:“你背着人单靠自己是爬不上去的,快点别废话了!再磨叽一会儿咱们仨都得搁这儿!”
彭从北见我这样说,就开始拽住麻绳往上爬,我在底下帮他托住背上的彭从南,等彭从北差不多爬上去,我又再度探头进了洞中,因为我刚才好像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你疯了,干什么!快上来啊!”彭从北在上边喊我。
我没理他,三步奔到正在往泥里陷的墓室的一角,用手在湿泥里摸了两把,手指摸到一块铜牌,然后迅速把铜牌塞进兜里再度跑回去拽住麻绳往上疯狂地爬。
但此时洞口的泥已经基本塌掉了,脚没有着力点,只能纯靠着臂力往上蹭,眼见洞口变得越来越小,我右手使出全身的蛮力,扯住麻绳想猛地往上一跃,哪知这时候有一只从湿泥里探出的利爪,一下子扯住了我的脚脖子。
我没跃出去,甚至还因为没有防备往下掉了半米。
我拔刀转过身去,一下就斩断了那被火烧成炭黑状的利爪,但当我再次回头时,洞整个儿塌了下来,洞口已经完全被泥糊住了,我骤然间就被埋进了泥里,泥水倒灌进我的肺管。
我心骂这回是真的完蛋了,倒霉啊倒霉,今晚就不该跟着这两兄弟出来,最后遭罪的还是我!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时,一只手忽然从我头上的泥里伸进来,那只手像是长了眼睛般,半分没有犹豫,果断拽住了我抓住麻绳的手腕,直接把我整个人给薅出了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