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母后,正是。此女生来带疾,自幼体弱多病。”
太后微微颔首,未再多言。皇后暗自松了口气。若非如此应答,太后恐已降下严惩于云烟。
步出太后宫门,皇后猛然省悟,自己方才竟在太后面前为云烟开脱!一念及此,她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之极。她何必替那小蹄子说话?让太后严惩她岂不更好?
她银牙暗咬,复又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寝宫。
彼时,云烟正用晚膳。海棠满面喜色奔入:“小主!传旨公公到了,陛下有旨,今夜召您侍寝!”
“陛下翻了您的牌子!”
云烟只淡淡“嗯”了一声。
侍寝前例要香汤沐浴。凝翠海棠欲精心为云烟梳妆,云烟嫌其繁琐,只随意挽了个发髻,斜插一支红玉簪,便登上轿子。
大昭嫔妃侍寝是乘轿子,并非像有些影视剧里那样,衣服被剥得干干净净,裹在被子里,跟个牲畜似的被太监抬去寝宫。
太极宫,昭阳殿。
殿内琉璃盏烛火轻摇,与四壁夜明珠相映。流光映在金砖地上,地板光影幢幢。
地上铺陈织毯,精美绵软,毯上金线盘绕,纹饰繁复,仿若将这世间华美尽织于这方寸之间。
御榻上锦被簇拥,冰蚕丝被薄如轻云,叠覆如新雪。
这便是帝王寝宫。此间华美,穷尽人间想象。
帝王寝宫,它不是金银珠玉的堆砌,而是一种象征,象征权力之巅那令人屏息的无上辉煌,人间至尊的无上威权。
云烟并未多欣赏这金碧辉煌的寝宫。她瞥了一眼龙榻上的冰蚕丝被褥,问道:“这些今日可曾换过新的?”
侍立宫娥面染烟霞,垂首恭答:“回小主的话,每日必换新褥。”
“即是说,这些是今日新换,尚无人用过?”
“正是,小主。”
云烟嗯了一声,,径自坐于榻沿:“澹临何时来?”
宫人疑心自己听错:“什、什么?”
“澹临何时来?”
云小主竟敢直呼圣上名讳!大不敬!此乃杀头大罪!宫娥脸色发青,颤声道:“小、小主,万万不可、不可直呼皇上名讳啊!”
“他究竟何时来?”
“奴、奴婢也不知!”
“那你退下罢。”
宫娥甫一退下,云烟身子一歪,便直接躺倒。她抱着那柔软的冰蚕丝被,心道这龙榻果然远胜采女的床铺,舒适非常。
半个时辰过去。宫人见皇上驾临,忙行礼:“陛下。”
澹临身着玄色龙袍,金线绣制的龙纹衣摆拂过殿门门槛。
并无人上前迎驾。龙榻之前烛影摇红,本该跪迎圣驾之人,此刻却抱着冰蚕丝被,睡得正酣。
宫人见此情形,惊得目瞪口呆。这云小主简直是疯了!圣驾未至,竟敢先行入睡!实乃大不敬!
澹临看着熟睡中的云烟,眉心微蹙。
宫人正欲上前唤醒,澹临抬手示意,命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