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质子突然站起身来,他端起酒杯朝着宁望行礼:“臣最近新学了首曲子,据说是百年前某位大师的遗作,今日这等喜庆的时刻想献给陛下。”
意思太明显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纷纷向他投来目光。
“哦?”宁望坐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燕国的这个质子。
倒是个相貌出众的。
宁望不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歌女不小心被裙摆扳倒,“啊”的一声尖叫,扑倒了一边的乐师怀中,那乐师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江识楚的思绪被打断,身子微微一抖,正好落到了宁望的眼中。
他放下了酒盏,脸色黑得吓人。
“拖下去。”他面无表情说道,随即就有两个太监上前一手抓住一个准备往外拖。
那歌女和乐师哭天喊地,手牢牢抓住身边的同伴,可是同伴们也无计可施,甚至害怕被殃及池鱼,纷纷避而不及。
宁望转头看向了燕国的质子,眼底突然出现了丝玩味:“等等,据说这善音律之人的骨头是做成乐器的好材料……拉下去做成乐器,什么琵琶,笛子,让乐器师傅看着来。”
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骇人的话,在场宾客无不倒吸了口凉气。
一时间所有的乐师和歌女舞姬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魏王是个疯子,魏国的臣子们都知道。他喜怒无常,登基时更是杀得魏都好几家血流成河,当时整个魏都人人自危,只是……魏国稳定下来的这些年,他好久没这么疯了。
就连江识楚都有些惊讶,虽说他早就听闻过宁望残暴,可是自从他第一天到魏都进了魏王的床榻,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宁望,甚至很多时候宁望甚至会顾忌他的感受。
人很快就被拖走了,任凭他们怎么哭天喊地都没用,地上徒然流下了几道泪痕,只是无人在意罢了。
“徐安,出去盯着点。”随后宁望又朝着身边的徐安吩咐道。
“燕国的七公子,请吧。”宁望转头笑了笑,看向了燕国质子,只是这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臣……臣……”燕国质子一下了就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就几息的功夫他的后背甚至都已经被吓出的冷汗浸湿了。
“看来七公子学艺不精呐……”宁望缓缓开口,慢条斯理地说着,手却拉上了江识楚的手,仅仅地篡在掌心里。
不过在场除了他们二人外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这一句话如同一记钝刀刺入了燕七公子的心里,他吓得差点跪不住,只能不住地喘着粗气,瞳孔放大盯着地面看。
“罢了罢了,宫里的乐坊应该是缺乐师的,七公子就进去学学吧。”宁望说完就不再看他了。
在场人都明白,燕七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想入了宁望的青眼,可是却被吓到根本就不敢动,不过好歹是没丢了性命。
“……诺。”直到听到宁望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的性命无忧后,燕七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只有江询饶有趣味地一直盯着江识楚和宁望看,似乎是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江识楚脸上的神情一直是病恹恹的,宁望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江识楚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们之间似乎突然有了张无形的屏障。
这场宴席一直到结束都不复之前的热闹,舞姬们小心翼翼的,罗裙也不再是犹如蝴蝶般翻飞,大臣们也都不敢逾矩,整场宴席闷闷的。
江识楚抬头,目光正好和江询交汇,不过很快就都移开了,只是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倒像是二人的一次交锋,宁望都看在了眼里。
他突然觉得有些妒忌,江识楚在赵国呆了那么多年,指不定还日日和江询相处,就连到了他的地盘都要出来和江询见上一面……
宁望想到这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猛地拉着江识楚起身,江识楚一声惊呼,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环住了宁望的脖子。
宁望感受到脖颈上的手,轻笑了一声,凑到江识楚的耳边,轻声说道:“孤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他就在江识楚疑惑的目光中拦腰抱起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群臣不敢抬眼,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泛着嘀咕,在他们的视线中,就只能看到江识楚和宁望纠缠在一起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