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识楚没有想过宁望真的会带自己出宫去,他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床笫间一时上头的承诺罢了,做不得真。
可是等到了半个月后,当宁望拿着个帷帽进来,牵上他的手笑着问他愿不愿意出去的时候江识楚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低低应下。
他有些愣神,宁望……真的愿意带他出去。
江识楚带上了帷帽,披上了斗篷,宁望由觉得不过强制性的塞给了他一个手炉,此刻宁望甚至觉得帷帽不是绒的,不够保暖,还想给他带上兔绒帽子,好歹是被江识楚拦下了。
江识楚拦住宁望的手,开口:“王上,现在我们出去正好能赶上黄昏,今日元宵外面应该很热闹吧?”他眨了眨眼睛,勾上了宁望的肩膀,微微望着腰拉着宁望就想往外面走。
此时江识楚带上了帷帽,宁望看不见他的脸,只是窗户没关,一阵风扫过,帷帽下的半透明流云锦摆动,露出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江识楚这次是真的在笑,宁望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
但是也就眨眼的功夫帷帽又落下了,宁望又看不到江识楚的脸了。
他突然觉得那帷帽有些碍事,想掀开碍事的帷幕,只是宁望刚魔怔了一般地伸出手来,触摸到却又像触电般伸了回来。
那天见过江识楚的百姓太多了,宫里面他尚且能护得住,出了宫人多眼杂,而且他长得实在是太过于亮眼了,要是被人认出来……
太危险了……
于是他的手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向,替江识楚将帷帽带得更严实了些,才牵着江识楚的手走向了门外。
*
好像下了那场雪后就天气开始转暖了,最近不仅没有下雪,而且都是些温暖和煦的好天气,百姓们身上的臃肿的冬衣都卸下来不少。
不论如何,王城都是整个魏都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几个小孩玩着炮仗,点着的瞬间就捂住耳朵快速地往后退去,很快炮仗就“啪嗒”一声一声炸开,在天空洒下五颜六色的光点。
江识楚掀开马车上的卷帘这一幕正好落到了他的眼中。
他看的有些愣神,宁望突然凑近,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我们过一会也去玩,我看到那河边就有人在卖,我们买上两个,找个空地方。”
车马粼粼,车檐上挂着青铜铃铛,一动便是一阵清脆空灵的响声,这马车的形制不算是罕见,两匹马配上一个马夫,从外观上看寻常人只会以为是哪家的富公子出来玩的。
宁望今天穿得很干练,窄袖配上描金的锦袍,扎了个高马尾,脚踩长靴,倒是有几分少年人的模样了。
事实上江识楚比宁望大了两岁,只是平常居于深宫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还因为宁望比他大上两岁。
想到这里,江识楚不由地想到了宁望昨晚和自己厮磨的时候咬着他的耳朵,用犬牙轻轻啃食着叫着“哥哥”时的场景……
他脸色微变,心中猛然闪过一丝羞赧,袖子下的手猛地揪紧,只是宁望隔着帷帽宁望看不见罢了。
不能在这样了,江识楚眼神一凝,心中默然的想到。
到了长街宁望率先下了马车,拿过脚凳牵着江识楚的手拉着他下来,随着江识楚的脚。落地,他才第一次看到魏王都繁华的景象。
他扬起头,看着眼前蔓延数十里的长街,各色灯笼高悬在商铺的屋檐下珍奇斗彩,孩童的欢笑声、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屋檐上的冰絮还没完全消融,在绚丽烟花的映照下反射出别样的光彩。
宝马香车驶过,似是一个迷梦。四处都是南来北往的行人,好似都沉溺在这个迷梦中不愿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