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儿气一会儿,喊底下人把两个碗捧了来。
谭霜也在,就捧着碗一道去了。
四姐儿盘腿坐在塌上,穿着嫩红色绣元宝的褙子,脖子上挂一串穿了两颗珍珠的璎珞,两节小臂漏在在外面透凉,腕子上还有两个金攒玉的圈儿。
她的颜色不是很出众,胜在养得娇贵,好皮好肉,通身雪白,圆乎乎的很有福相。
只见她目光落在谭霜身上,上下一扫,说:“这黑丫头不是我们院儿的。”
春雨听得好笑,解释说谭霜是后厨房的。
谭霜之前被钱娘子折腾这坐在院中晒了几天,黑得不像人,这几天倒是白回来不少,只是这院儿里都是细皮嫩肉的贴身使的丫鬟,衬下来她黑得更显眼。
四姐儿“嗯”了一声,仔细看过了,指了指另一个小丫头那个碗,说:
“这是大姐姐送过来的,你给她拿回去吧。”
她记性倒是很好的。
春雨忙拦住了,道:“怎好空着碗送去,去将姐儿柜上的牛乳糕装些送过去吧。”
四姐儿就笑,“还是春雨姐姐心细。”
说罢,就叫那小丫头多拿些过来,赏了春雨。
谭霜自是捧着碗回后厨房了。
回去后,她回想几遍爹是怎么治这乳痈的,她将那背下来药方子仔细过了几遍,确实每回都一般,那许多患了乳痈的妇人,都教爹爹用这方子治好的。
打定主意,她从灶下摸了块炭,将那瓜蒌牛蒡汤1的方子写在自己的棉布绢子上。
瓜蒌仁、牛蒡子、花粉、黄芩克)、生栀子、连翘……水煎后,入煮酒一杯和匀,食远服。2
待下了值,她将自己剩下的银钱取了,一并拿出去。
避着人直往外头走。
外头日头还剩半张脸,并不是很热,她走出一段就挑着人密的地方走了,怕拍花子的。
半路问了一位卖扎头绢的大娘药铺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地方,这地方药铺子医馆开在一处,在医馆里看了病,转头就在药铺拿药很是方便。
只有那乡间上来的农家人,不懂个中门道,在医馆看病拿药,贵去不少。
那药铺的药贩子见她拿块手绢过来,不像在城里大夫处看过病开的方子,怕她吃错药,还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却捋了捋胡须,道一句:
“这瓜蒌牛蒡汤开得好,你在哪里开的方子?”
谭霜答:“我爹留下的方子,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哦……可惜了。”
那药贩子摇了摇头,把药称了,仔细包好给她,又道:
“这字是你写的么?忒别扭。”
谭霜脸一红,回一句:“略学了几天,功夫没到家。”
药贩子点点头,自做自己的事去,教她走了。
谭霜提着药往家去,盘算着春雨会明天还是后天来寻她
一错眼,却在过一处窄巷子时,见到一道熟悉的背影,鬼鬼祟祟的跟着个男人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