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却像是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沉默地把玉佩收入怀中。抬头和杨苏翎对视时眼里也无波无澜,淡漠道:“走吧。”
杨苏翎冷的一噎:……嘛呀,谁惹他了吗?屈黎?
那位宗师的院子坐落于杨府深处,他们一路无言,走得极快,不出一会便站定于一扇绣花木门前。门檐上挂着两串平安符结,正随着风微微摇摆。杨苏翎敲了敲门,喊道:“杨宗师——”
一连喊了三遍,门总算自内向外推开,一位梳着非常古代的发髻姑娘出现,引他们进去,直引到一间悬挂“工坊”二字牌匾的屋前。
“杨宗师就在里面了。”说完,那姑娘款款欠身退下。
她经过长青身边时,长青闻到一股新的味道,不是杨家的那种甜气,而是略微有些苦,像某种药材。这个味道牵着长青的心一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记下了她的右嘴角有一颗红痣。
想着,杨苏翎已经将工坊的门推开,长青便收回了眼,紧跟进去。
屋内非常杂乱,满地的碎石、瓷器随意堆放,几乎无处落脚。再掀起一层翠绿纱幔后,一位白发老人正背对着他们伏案工作。他穿着一袭素净长袍,在如此环境中仍旧不掩仙风。
长青觉得这位宗师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耳畔,杨苏翎轻声唤道:“杨宗师。”
悦耳的女声传过去,老人动作一停,回过头来。
只见他发须皆白,面容清瘦而矍铄,剑眉入鬓。
长青哑然心想,这不是之前在杨家巷子入口处碰上的那位老人吗?记忆一下子全部浮现,长青想起当时工作人员的确称老人为:“杨宗师。”
“宗师,”回忆与现实交叠,杨苏翎又道:“杨忱弄坏的就是这位的玉佩,我带他来给您看看。”
杨宗师彻底转过身,舒展眉眼说了句是你。
长青闻言点了点头。
杨苏翎又惊讶了,眼神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
而杨宗师一挥衣袖,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玉佩拿来。”待长青将玉佩放到桌上,他很快投入其中。
等待的时间并不久,杨宗师便将眼镜收起,拿起一块玉抵在了阳光下:“你这块玉哪里来的?”
长青:“家里传下来的。”
“家里?”杨宗师意味深长地看向长青。“你家祖上是干倒斗的吗?”
此话一出,长青和杨苏翎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倒斗,俗称“盗墓”,这话可不敢乱说,放现在那可是要进局子的。
长青笑容有些僵:“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说起来,他的确不知道长家村祖上是做什么的,杨宗师的话倒是给了他一点新的启发。
“你这块玉,杂质多,打磨粗糙,绝不是现代工艺品。但是玉质很特别,是块很金贵的地玉。这种品相的玉,只能是倒斗倒出来的古代品。”
长青听得一知半解,但是还未发问,杨宗师已经说下了期限:“等三天即可修好,还有什么问题吗?”
……长青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怀着满腹的疑问摇了摇头。但他暗自下定决心,后续还要独自再来问问“倒斗”一事。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词有些触动。
从院子出来,杨苏翎先开了口:“你祖辈倒斗?”
长青缓慢地合了合眸,诚恳道:“我不知道,祖上的事离得太远了。”
这是事实,长家村的秘密久远到外婆也说不清楚。而长青第一次触碰到那层笼罩在家乡之上的阴霾,是在考出犬牙山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