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有了两分钟的沉默。
“对了,”席禾心轻咳,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出国读书?”
席倾微愣:"出国?"
“我好几个朋友家的小孩都出去读书呢,跟你年龄差不多大,去哪的都有,现在国内压力太大了,出国读又长见识又没那么难,你觉得呢?有没有想过?”
席倾想了想,说:"暂时还没想过,高考之后再说吧。"
“嗯,是,大学出去是最好的,这样跟谢年解释起来也没那么麻烦。”前面是十字路口红灯,车停了一长列,席禾心轻踩刹车。
她开车很稳,停车、起步,起伏度很低。
“谢年以前小,她妈不管她,小孩子一个人难免寂寞,想留个玩伴一起在家里玩也能理解,她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但是,现在你们都长大了,总不能还跟小时候一样,肯定是要分开的。”
绿灯亮起来,席禾心禾启动车子,说:“席倾,再坚持一年就好了。”
“这几年咱家生意发展的不错,等这阵子过去,差不多也就不那么靠着谢氏了,明年你高考上大学,考到哪,妈就给你买哪的房子,再给你买辆车,你列个单子,想买什么都行。你以后也是富二代,妈妈给你花钱……”
席倾默默听着,席禾心说了很多,像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席倾没有母亲,在她那个世界,辅助生殖技术早已经普遍,大多数人都诞生于培养皿,成长于养育舱,人生中第一次牵手和拥抱都是完美无缺的机器人,只有些艺术家才会为了更充沛的情感关系申请体验“生育”及“养育”。
其实席倾很惊讶,惊讶谢年的潜意识里竟然会给她设定一位母亲。
席禾心带席倾去逛商场,正好是上午跟谢年逛的那个,不过席倾没提。
席禾心给她买了几套衣服,又买了两双鞋,还问她需不需要化妆品,席倾摇头,又问她要不要换手机、买新书包,席倾都说不需要。
席禾心看手表,表针已经过了三点一刻,“想不想喝奶茶?你们小孩都爱喝这个。”
席倾说:“午饭还没有消化完呢,不太想喝。”
席禾心说:“时间太紧了,要是能看个电影就好了……席倾,想剪头发吗?妈妈陪你去剪个头发吧。”
席倾看了她一会儿,说:“那去洗个头发吧。”
席禾心立马说:“好,走。”
洗头发的姐姐夸席倾的发质好,席禾心在旁边说:“她小时候头发就多,又黑又密,扎起来一大把。”
席禾心最后还是买了奶茶,席倾吹好头发后就递给她。
席倾咬着芋圆,两手空空地跟在席禾心身后去停车场。
上车后席禾心变得沉默,直到临近小区,她才开口:“要不然今天别回去了,你跟我回家住一天吧,谢年,谢年应该……”
她突然难以启齿。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谢年让席倾住在谢家,是在帮她减轻压力、能让她安心开店和创业,那如今——席禾心心里清楚,随着她的产业越做越大,席倾的存在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而是逐渐变成了一种筹码,一种可以用来维系关系、甚至谋求利益的工具。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承认自己的伪善。
好在席倾解救了她。
席倾说:“我还要补课呢。”
“是,还要补课,”
席禾心抓了抓方向盘,神色变得冷静,转头笑着说:“晚上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反正这两天放假我也没事。”
席倾没有意见,说:“好。”
回去时迟到了几分钟,赵老师和谢年已经在书房上课。
席倾进去时谢年没有指责她迟到,也没有问她们去了哪,只是看了她一眼,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补课四点开始,中间休息了三次,七点半结束。
吃过晚饭,谢年上楼,席禾心跟席倾一起回负一。
快十一点的时候,谢年打电话,叫席倾上楼帮她滴眼液水。
谢年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潮着,散在肩上,身上穿着绣了兰玲花的白色睡衣裙,看样子是想早点休息。
“把手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