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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情归去(第1页)

5潘岳受罚

潘岳那颗浮躁、牵挂的心,似乎终于可以稍稍平静一些,安适一些了,因为贾充半真半假、半肯定半怀疑的话语之中,似乎已经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贾充言讲,或许时隔很久又或许不会太久,晋王司马昭一定会下令释放嵇康的家人。

潘岳真想此刻自己就能肋生羽翼,展翅高翔,顷刻须臾之间就飞到谯国,飞到墨菡的身边去,陪她一起等着那重见日月,重拾自由的美好一天的到来。

可是,事与愿违,父亲已派老管家严伯星夜兼程来洛阳寻他,要带他回家。

老管家严伯身怀绝技、武艺超群,长兴的那些拳脚功夫就是受教于严伯,只是长兴有些学艺不精,还需要时日多多锤炼。严伯素日追随父亲形影不离,他虽性情内敛,话语不多,但父亲交由他办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会办得妥妥当当,从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和过错。目今严伯劳顿千里,奉了父亲之命前来,自然就有如父亲亲临一般,潘岳无奈,只得怅怅然、乖乖地返回琅琊。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潘岳离家将近一月的时光,回返太守府,踏进家门的一瞬间,方才深深地领悟到这句诗中所蕴含的、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浓浓的骨肉亲情,浓浓的父爱母爱。

他看到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十岁的潘豹和六岁的潘据,正在府门以内翘首以待,看到他走进门来,母亲的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两个弟弟欢蹦乱跳地连声叫着“二哥、二哥”,一起跑到了他的身边,用小手紧紧地牵住他的手。潘岳要给母亲磕头行礼,却被母亲双手扶住,笑着说道,“不必了,安仁,快快到厅堂内去休息吧,母亲已经叫厨下准备了你爱吃的饭食……”

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府院,院里的花卉、乔木、假山、池沼、亭台、楼阁,都悠悠然披上了一层晶莹透亮的银装。

丫环柳烟和幻雪双双提着绢灯头前引路,潘豹和潘据则依然还是笑着、跳着地围在哥哥的左右,潘岳看到母亲那溢满喜悦的、高贵美丽的面庞,被月光和烛光交相辉映得,就像盛放的牡丹花一般娇娆华美、馥郁盈香。

自从回来,潘岳就一直也没有看到父亲,可是母亲明明告诉过他,说这两日父亲没有公干外出,而是一直悬着一颗心在家里等他的消息。他知道,他此次的洛阳之行,所经所历所有的事情,父亲应该都早已一清二楚,明了了一切。因为“黑风”没有回来,因为严伯和长兴刚一跨进府门,就被家中的仆人唤走,没了踪影。他想到父亲应该就在厅堂之内等他,只是不知道父亲会怎样严厉地惩罚他。他知道他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在一向小心为官、谨慎做人的父亲眼里,可能早就已经荒诞、谬妄到了极点。但是为了墨菡、为了正义,他觉得他做得很对,不需要有一丝一点的懊悔之意。

果不其然,潘岳前脚刚刚迈进红烛摇摇,亮如白昼的厅堂,抬头便看到了父亲那高大、魁伟又森然的背影,严伯和长兴分别垂手站立在父亲的两侧。严伯的脸上呈现出来的总是他一贯的表情——平淡、肃静。长兴的表情虽也规范得很,但见到他进来时,还是忍不住冲着他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威威然站在那里的父亲。

潘岳知道,不管怎样,自己都是“在劫难逃”。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厅堂正中墙上,那句一向被父亲定为“座右铭”的《周易》之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深知,他也一直都深记着父亲的教诲,父亲常对他言讲,“我潘家世代官宦,不苛求金玉重重满箱,唯祈愿子孙个个贤达。”潘岳的内心了然得很,了然他肯定是让父亲失望了,父亲肯定会认为,他愧对于父亲定义给他的那个“贤”字。

“父亲,不孝儿安仁回来了,……”潘岳说完,俯卧在地,规规矩矩地朝着父亲的背影叩头行礼。

“你还知道回来?”父亲回转身的同时,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厅堂几乎都跟着颤了三颤、抖了三抖,潘岳的母亲骇得浑身一哆嗦,心头“咯噔”一下收紧,她不知道儿子在外面到底闯了什么祸事,竟然惹得丈夫如此穷凶极恶。潘豹、潘据两个小孩子以及在场的所有丫环、奴仆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你带着他们所有人都退出去!我单独有话要跟这个不孝子好好理论理论!”潘岳知道这是父亲吼给母亲听的,可怜的母亲不明原委,只能心疼地看着跪在尘埃的儿子默默地流泪,默默地退出了厅堂。

“呯、嗙,……”,潘岳听到身后的两扇厅门被父亲关得“呯、嗙”作响,震耳欲聋。

“我问你,‘黑风’呢?”父亲如旋风般在厅堂里快步来回踱了两圈,站定后,一只大手举国潘岳的头顶,使劲儿地晃了几晃,却终究还是没有舍得落在自己儿子的头上。

“被我卖了,……”潘岳抬头,看到的是父亲一张已经扭曲了的脸,从小到大,这是他见到过父亲最气愤的时候,偏偏又是他惹的。他的心里也很是不忍,很是难过。

“卖了?卖给谁了,为何要卖?”父亲还是有些气恼不过,抬起一脚就把潘岳踢倒在地。

“卖给一个唤作刘渊的匈奴人,因为……因为我需要钱两去打点贾充、贾混。”

“你爹我为官半生,还不曾敢登门去造访贾充,小小年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问你,打点他们做什么?”

“打点他们带我去觐见晋王司马昭,请求司马昭释放嵇中散的家人,释放墨菡!”潘岳低声答道。

“你这不孝的畜生!你果真去了晋王宫?……”父亲再也压制不住满腔的怒火,“啪、啪”两巴掌左右开弓,打得潘岳眼前金星乱冒,“父亲,嵇中散无辜枉死,难道我去为他的家人求情,错了吗?”

“错了吗?事到如今,你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我们一家人的性命,险些就葬送在你的手里!那司马昭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打动的?嵇康因何丧命,岂是你能明白的?这内中暗含着的干戈争斗,又岂是你能了解的?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却拼命往自己身上揽,你这个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东西!……”

“嗙、嗙”,潘岳听到父亲发疯般把两扇厅门又骤然打开,大声地喊着严伯的名字,“仲杰,给我把这个逆子关到他的书房去,以后再不许他出门!”

潘岳依旧跪在原地,听着父亲怒冲冲地脚步声渐去渐远……

“安仁,儿啊,你父亲打你了,是吗?”潘岳刚要站起身时,却看到母亲哭着冲到了他的近前,俯下身来,双手托起他那红肿的脸,用绢帕轻轻地为他擦拭着那一点一点凝结在他嘴角的血迹,心痛万分地问道。

“母亲,……”潘岳想要和母亲诉诉自己的委屈,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下。可是母亲扶起他的同时,却冲他摇了摇手,“安仁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长兴已经都告诉我了,不要怪你的父亲责罚你,他也是恨铁不成钢啊!你怎么敢私自就把你父亲的宝马给卖了呢?而且卖马得来的金钱,还是为了替他人办事,那可是你父亲花了小半辈子的积蓄才购得的。你父亲一生志趣不多,唯爱马如命,他是看在洛阳路途遥远,才舍得让‘黑风’给你驾车,你怎么,唉,你也真是太任性妄为了!而且……而且你竟然还冒险去了晋王宫?为嵇康家人求情?安仁啊,你可知,你是捡回了一条命啊!那司马昭翻脸无情,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可都是在他的鼓掌之间、被他拿捏着的呀!这样的世道,我们但求能够自保,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能力去保护别人……”

“母亲,可是墨菡她……她不是别人,她是孩儿我喜欢的人哪?”潘岳低声辩白道。

“唉,这一切都是命啊!安仁啊,墨菡小姐以后怎样,我们无能为力,但你从今往后,一定要听父亲的话,在书房好好读书、上进,可千万不能再出去闯祸了。你父亲这么多年为官,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不是为了能够保得我们这个家平平安安的!”母亲用手牵着潘岳的手,边往外面走,边语重心长地叮嘱他道。

“母亲,临沂侯贾充已告知孩儿说,他能断定,司马昭肯定会释放墨菡一家。”希冀的话语随口而出,可潘岳却不敢肯定,这到底是他自己天真的妄想,还是真的能够成为现实。

“但愿吧,如果司马昭果真能够大发慈悲那就最好了,这样的话,嵇中散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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