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相宜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压着太医为陛下诊治一番。
太医见她绷着一张小脸,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陛下却坦然自若,好似两个人的位置全然调换了个。
他摸了摸胡子:“陛下身子无碍,只是秋冬之时仍需仔细调理一番,待臣开些养生的药膳便好。”
郑相宜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将那些药膳全部记下,回头就打算亲手给他熬汤。
她向来不喜庖厨,前世封钰生病时都未如此事事躬亲,可看着陛下喝下自己亲手熬的汤,心里却欢喜难言。
她总算能为陛下做些什么事了。接连半个多月下来,连封决都忍不住玩笑,自己快被药草腌入味了。
郑相宜却觉得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很好闻,温柔清雅,和他这个人一般。
中间封钰上门寻过她几次,都被她避而不见,连他送的礼物都没有接受。满宫都知道她不喜欢二皇子,木琴劝她:“二皇子毕竟是陛下亲生之子,郡主您便是不喜他,面上也要做出个和睦样子来。”
木琴整日发愁,郡主再受陛下宠爱,可论血缘关系还是不如二皇子亲近,何况陛下如今就两位皇子,万一今后就是二皇子荣登大宝,郡主可如何是好。
郑相宜轻哼:“陛下都没过问这事,你担心什么?”
前世她对封钰还不够忍让么?他违背誓言,她都没有趁他睡着一剑刺了他。万一封钰如前世一般再次登上皇位,她大不了抹脖子随陛下一起去了。
她,郑相宜,绝对不要委屈自己。
安慰好忧心忡忡的木琴,郑相宜挑了一个好天气,带着侍女出了宫前去玉琼子看看新收的别苑,顺便去顺宁公主府拜访了一趟。
顺宁公主封钥比她年长两岁,作为宫中唯一的公主,她和封钥之间的关系一向要好。前世封钰独宠贵妃之后,封钥还专门进宫安慰她。
“今日一早便听见喜鹊在枝头喳喳地叫,我还想着有什么好事,原是相宜来了。”穿着华贵宫装,雍容美丽的女子满脸笑容地将一盏茶推到她面前。
郑相宜看了眼跪在她身侧的俊美男子,一左一右低眉敛首,轻轻为她捶打着肩背。封钥姿态风流,好不惬意地享受着伺候。
“姐姐好福气啊。”前世她还有些看不惯封玥的风流,经过了封钰的事后,她彻底看清了。
男人除了陛下没一个好东西,像封钥这般纵情享受有什么不好?何况陛下这个做父亲的都没说什么。
“相宜羡慕了?”封钥挑起红唇,向左侧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郑相宜见那男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下意识就想避开,可想起封钰又按住了自己。怕什么?她现在可是陛下最宠爱的郡主,不过是享受一下伶人的伺候罢了。
“郡主,请。”那男子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茶盏,送到她唇边。
“你放下吧。”郑相宜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那伶人贴过来的一刻,她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有种反胃的冲动。
她厌恶他身上的脂粉味,厌恶他讨好的眼神,让她想起前世最初时,封钰也是这般对她小心翼翼。好在这伶人也是个懂事的,只是静静跪在一旁,未经她允许也不曾擅自动作。
“相宜看我这面首如何?”封钥轻摇着团扇问她。
郑相宜瞥了一眼他的脸,脱口而出:“庸脂俗粉罢了。”
“你眼光倒是高。”封钥也并未生气,反笑道,“如今你也是及笄了,父皇想必也要开始相看你的婚事,不知相宜可有心仪的小郎君?”
郑相宜轻轻瞪了她一眼,抬起下巴笑道:“陛下答应我了,往后在宫里给我修座道观,我就在宫里修行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封钥眨眨眼:“父皇竟然舍得么?”
她父皇对相宜的宠爱,连她见了有时候都不禁羡慕,他怎么会舍得相宜出家呢?
郑相宜有些心虚地垂下眼,陛下是还没有答应,可她多磨上一磨肯定没问题的,谁让陛下从未拒绝过她呢。
封钥一见她那眼神便清楚了,不禁失笑:“你呀,不嫁人便不嫁吧,何苦要出家呢?像我一样养些面首伺候着不好么?”
“你不懂。”她出家修行,还是想要为前世的自己赎罪。
封钥见她坚持也不再提,相宜这性子执拗,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主意的,旁人越是阻拦她越是倔强。
“我听说你与封钰闹得有些不愉快,这是怎么回事?”封钥想起那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人家都求到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