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堂皱眉想了想,犹疑着说:“那时天色太暗,贺某只瞧见了一个轮廓,嗯……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都是女子,好像刚下马车。”
祝清衡倏地站起来盯着他,“领头的是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嗯……应该吧。”这么广泛的形容谁说得准啊,反正她身后的侍女非常野蛮。
但贺千堂只是一脸无辜地打太极,“还算温柔?”
祝清衡:“……”
罢了,贺千堂没见过小窈,认不出情有可原。他压着心底的浮躁,耐着性子问:“你们都说了什么?”
“问贺某在太傅府门口做什么,”贺千堂说,“然后看了贺某带给您的字。”
祝清衡牙根绷紧,脸色黑得吓人。
贺千堂状作微惊,“祝大人,您这?”
“谁允许你……!”祝清衡像是气极了,食指不住隔空点着瑟缩在木椅上的人,“你既是带给我的字,为何要给旁人看?!”
贺千堂落下眼皮,突然道:“贺某想起来了,贺某是听见那侍女叫了少夫人……那少夫人不就是您的妻子吗,贺某没有不给她看的道理啊!”
祝清衡:“……”
他对这语义模糊、条理弯绕还记忆极差的人无话可说。
偏生贺千堂还伸着脸问:“是不能让少夫人瞧见吗?可贺某看少夫人不像生气了,哦对,她还同贺某说,不论是字还是话,都让贺某亲自带给您最好呢!”
多善解人意的妻子啊。
“你可知……!”
祝清衡陡然止住声,掩在袖袍下的拳头早已捏紧,却无处可以发泄。
贺千堂眼神不动声色划过他身侧的拳,安抚般道:“这也没什么,哪个男人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你再胆敢胡说,”祝清衡大步跨前揪起贺千堂用料劣质的衣领,目眦欲裂道,“本官叫你无家可归!”
贺千堂轻车熟路地垂下眼皮,“祝大人既然对少夫人情真意切、专一至此,又为何要见写那副字的人呢?”
他幽幽道:“祝大人慧眼如炬,分明已一眼瞧出那是女子的字迹罢?”
常年观字赏画之人自有眼力,人人都道字如其人,以祝清衡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那副字虽行书奇特,可走笔青涩,并不是真正会书法之人所写。
而这样一幅字会流到贺千堂手中被他挂在书肆,一是因其所书内容,二便是因它只消一眼就被人瞧出是年轻女子为谋生计所作。
祝清衡若打的是怜香惜玉的心思大可直接买下,兜兜转转却偏要与之相见,谁不察其司马昭之心呢?
……
“姑娘,让琉银为您上药吧?”
琉银红着眼眶,见她颔首,赶忙将医箱里取出的伤药打开,净了手用指沾了小心敷在她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