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回到原身的房间,唐家一共四间房,都是青砖泥瓦房,唐家父母住一间,大哥大嫂住一间,这间房本来是绮罗和她的二姐一起住的。
但是二姐去年成亲嫁出去了,现在就她一个人住。
房间不大,东西还有些杂乱,原身不太喜欢收拾,因为是家中幼女,父母又宠爱,唐绮罗素来懒散惯了。
她平常也不用下地干活,就在家里帮忙喂喂鸡,煮煮饭,缠缠线,连织布都因为上头有长姐长嫂轮不到她。
也就吃食穿戴上差了点,所以原身才会性格单纯到被那卖货郎几句话就哄骗私奔。
随手将屋子里收整了下,绮罗拿出前两天换下的衣服,打算自己拿到河边去洗。
布匹精贵,他们惯常穿的就是棉麻,棉花是自己种的,棉布也是自己织的,这样下来可以省不少钱。
绮罗身上就穿着一件暗粉色的上衣,腰间还围着一条围裙,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粗布裙,露出脚上的棉布鞋。
她的头发很长,没什么发饰可戴,就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身侧,头顶用一块蓝白碎花方巾包着。
唐绮罗生得姿容艳丽,是唐家村远近闻名的村花。
绮罗端着洗衣盆到唐家村人惯常浣衣的河边时,还有好几名村妇都在河边洗衣,见到绮罗来,不免有些意外,还有人当着绮罗的面窃窃私语。
“嘿,瞧见没,那是不是唐国华家的幺女?”
“怎么不是?这唐家村的女娃数来数去就数她和村西头那家的闺女生得最好看。”
“你是说唐妙啊?听人说她跟村长家的大侄子退婚了?”
“可不是嘛,虽说是从小订下的婚约,但唐骁现在不仅脸上有疤,脚还跛了一只,谁家会把闺女嫁给他……”
“但我听说那唐骁回来就买了一辆牛车,手里应该还是有些钱的吧?”
“从战场上回来的,肯定还是有点积蓄,要我说他要有这钱还不如给自己找个媳妇儿,他又没有田地,干嘛买个牛,一看就不会过日子……”
绮罗找了个地方,舀了点河水在木盆里,用皂角搓洗着自己的衣物。
莫名听了一耳朵八卦,那大婶说的绘声绘色,绮罗听着听着就走了神,手里正在河里清洗的一方丝巾无意识脱了手,顺着河水就往下游飘去。
绮罗立即着急的站了起来,那方丝巾是二姐离家前送给她的礼物,算是她手里唯一的一件丝织品,值不少钱,要是丢了可就可惜了。
河道狭窄,河水也并不湍急,绮罗起身往下游走,希望河里能有个什么石头木枝的能把她的丝帕挂住。
河流的下游逐渐变得宽阔起来,河道两边一边是遮天蔽日的山林,一边是乱石草地。
唐骁带着大花在河里戏水。
大花是他回村之后买的一头水牛,倒不是特地买它,而是那天路过市集,见到这牛正要被宰,只见其双腿跪地,硕大的牛眼不住地往外滚泪。
唐骁本是去买肉,不免多看了几眼,谁知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便出钱将这牛给买了下来,还取名大花。
大花性子温顺,唐骁时常带它来这里泡水,顺便自己也在河里洗洗。
这边村里很少有人过来,水道略深,但唐骁通水性,倒也不怕。
只见波纹顿生的水面忽然冒出一个头来,接着是古铜色的宽阔肩背,肌肉紧实的臂膀,水滴顺着男人赤裸的上身匆匆滚入水面。
唐骁抹了把脸,正打算上岸,垂在水面的手心忽然抓住一物。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白色丝帕,上面绣着两朵不知名的花。
唐骁盯着湿漉漉的帕子看了又看,正打算丢开时,河道上游竟缓缓走来一个姑娘。
绮罗绕开芦苇丛,一眼便看见下游的河道里站着个人,还是个披头散发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这个时代讲究男女大防,即便是村里也是如此。
虽然觉得裸着个上身没什么,但谁知道他下面有没有穿裤子,绮罗不好表现得太过孟浪,下意识就背转过身去,不看那男人。
却也没漏看对方手里捡到的似乎是她刚刚不小心遗落的丝巾。
下意识开口:“那个,你手里的帕子是我刚刚不小心掉的,能麻烦你帮我拿上来吗?”
柔软的嗓音像团棉花一样塞进唐骁的耳朵里,乌黑瞳仁扫过少女的肩背,粗布棉衣也掩盖不了少女如同春日嫩柳一般的曼妙曲线。
唐骁下意识移开视线,看向手里的丝帕,他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到这边来,还是个姑娘。
绮罗说完久久不见回音,正有些疑惑时就听见一道气势浑厚的声音道:“等着。”